王稟看著完顏宗干說道:“金太祖的長子、金國的宰執忽魯勃極烈、金國太傅、我的俘虜,完顏宗干。”
“這么多的頭銜啊,這是你的俘虜嗎?他就這么跟你說話?不怕你砍了他?”林幼玉問道。
完顏宗干攤手,說道:“其他的身份我不認,俘虜的身份不得不認。我是王佑,字家彥,師承宇文虛中。”
“敢問王將軍是打算從契丹人的草原回到云中路嗎?”完顏宗干說起了正事,一臉嚴肅的說道。
王稟理所應當的點了點頭,不原路返回,還能如何?
他點頭說道:“是呀,要不然怎么樣?”
完顏宗干皺著眉頭說道:“王將軍離開黃龍府,看來是前線的金國主力已經開始向黃龍府進兵,甚至已經行程過半了對吧。”
“是。”王稟按下了自己要殺掉完顏宗干的殺心,這貨要是留給金人,太危險了!
完顏宗干繼續說道:“那是什么讓王將軍有了信心,斷定自己可以逃脫金人主力的追捕呢?金人不會饒了王將軍的。”
“草原的大復仇論,是仿效你們漢人的十世之仇,猶可報也。真正的不死不休!你們殺了金國的太子,金國繼承人完顏杲,金人主力,肯定要在草原雪原上,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要圍堵你們啊。”
完顏宗干想不明白,為何王稟如此的淡定?
“你等一下,完顏杲是誰?”王稟問道,他有些糊涂。
完顏宗干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哭笑不得說道:“王將軍,你不知道你干了什么,才把金國皇帝氣的暈厥嗎?”
完顏宗干這才細細解釋了一番完顏杲的身份,王稟這才明白,自己到底撈了多么大一條魚。
可惜沒有梟首,否則帶回去,做個酒器送給金國皇帝,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么王將軍,這草原雪原是不能走了,大同府是回不去了,這不到八千宋軍,不到兩萬的契丹人。絕對會被完顏宗翰和宗望不死不休的追殺,至死方休。”
完顏宗干從寬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張粗糙的地圖來說道。
“去這里,山海關!穿過金國的腹地!”
“這…你瘋了?穿過金國腹地,只要行徑暴露,不還是被完顏宗翰和宗望抓到行跡,然后殲滅嗎?和在草原有什么兩樣?”王稟皺著眉問道。
這完顏宗干是在給自己下套,一定是這樣。
完顏宗干連連搖頭,說道:“王將軍謬矣!不提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種虛話,一看王將軍就沒有在塞外生活過,現在,下雪了。”
“大雪天,只要沒事,沒有人會出門的,白毛風會吃人啊。從人跡罕至的地方穿過去,就能走回山海關了。”
“哪怕補給不夠了,也可以劫掠村落,獲得補給。”
王稟看著完顏宗干,皺著眉頭說道:“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是不是太過于盡心極力了些?”
“我想活著,王將軍。我不想死。”
“你能想象,我用盡了我的才能,輔佐的人,把我送出城的那一刻,我有多絕望嗎?”
“換句話說,王將軍千里奔襲黃龍府,費盡心思的回到了大宋,被大宋皇帝送到金國謝罪,你王將軍作何感想?”完顏宗干臉上掛著笑容,語氣極為平淡,眼神中,卻罕見的帶著一絲猙獰。
“那沒什么感想,我大宋官家干不出這等荒唐事來。”王稟哈哈大笑的說道。
他忽然想到了,當初宋徽宗把投奔大宋的張覺,給殺了,送給了金人。
張覺是郭藥師的至交好友,這也是張覺帶著平州投奔大宋的理由。
郭藥師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被梟首于家門,郭藥師的心得多涼?
郭藥師作為大宋燕京路的總管,抵抗了金人兩個月之久,沒看到一個援兵,沒收到一封信件,投降金人的時候,大概和完顏宗干的想法差不多吧。
王稟想了很久,說道:“沒事,若是現在的大宋官家,真的要那么做,我相信他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信他。”
“我不信他,我能冒死奔襲黃龍府?我們大宋官家是個好官家,哈哈。”
“我會砍了自己的腦袋,讓我大宋皇帝把我項上人頭,送到金國去。你們金國皇帝,別想羞辱活著的王稟。休想!”
王稟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完顏宗干眼中的猙獰突然變得劇烈起來,這個從進入宋軍軍營第二天,就變得什么都無所謂的人,突然瘋了一樣,雙手顫抖,肩膀劇烈的抖動著。
“啊!”完顏宗干憤怒的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