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少保啊,李太宰啊,孫少宰啊,這些臣子們之前覺得朕剛剛登基,都護著朕,不愿意讓朕看見這些,今天朕看到了,諶兒你看到了嗎?”
“孩兒看到了,爹爹。”趙諶不是很懂父親眼中的悲傷,他用力的攥著拳頭,他已經被滿腔怒火給填滿。
趙桓還在走,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堆,散落一地的是未燒盡的棺木,他仿佛看到了金人們圍著巨大的篝火載歌載舞的模樣,他們在歡笑著,卑微的漢兒簽軍在一旁遞著酒水。
趙桓的目光游離的看來看去,仿佛有無數的人影在趙桓閃過。
趙匡胤、趙光義、趙普、潘美、曹彬、寇準、狄青、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柳宗元等等趙桓認識的歷史人物,或者趙桓不認識的這些人,在他的周圍飄蕩著。
而璀璨的中華歷史的長河里,大宋一朝,留下了自己名字的人,仿佛都活過來一樣,他們仿佛就飄在了自己的身邊,不斷的徘徊著,似乎還在呢喃著。
呢喃的聲音有些微弱,趙桓聽不清楚,但是他有些不斷抖動的肩膀,代表著他的心情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靜。
趙桓一步步的走向前,對著趙諶說道:“你知道金人為什么要來盜墓嗎?其實這里蠻寒酸的,也挺窮的。”
“孩兒不知。”趙諶老實的回答著,小臉上帶著兩道淚痕,他年級只有九歲,但是他依然感覺到了自己那顆跳動的心。
朱璉也曾想過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但是她還是忍住了,畢竟趙桓在教育趙諶。這是一個父親的義務。
太子,皇儲他們身上也有責任。
趙桓又要御駕親征,離開了大宋的中心汴京,去陌生的燕京。
趙諶作為皇儲,肯定要明白他的父親這么做的意義。
“諶兒啊,是因為金人愚昧,他們認為死人可以斷續損折肢體,僵硬的尸體可以入藥,詭異的傳說,所以他們就信了。”趙桓繼續向前走著,來到永昌陵的碑文之前。
雕刻著趙匡胤一生功績的碑文就這樣一半埋在土里,另外一半倒在了地上。
“也是為了打斷我大宋的脊梁!”
“太祖皇帝啊,我今天才來,有點來得晚了。”趙桓掏出了一攤子的蘇合香酒,和趙諶席地而坐,坐在了半倒著的太祖碑文之前。
趙英趕緊擺出來三個海碗放在地上。
“我來的這么晚,不是我不知道這里發生的苦難,之所以來這么晚,是因為害怕來到這里。”趙桓給趙匡胤滿上了一杯酒說道。
“我怕呀,我怕我忍不住。大宋各方各面都在不斷的向著好的一方面走,我害怕我的一時基于激憤做出的決意,讓大宋剛剛興起的中興之火,突然熄滅。”
“直到這個火團越來越大,我的心才越來越安定,已經定好了,不日前往燕京行在,逐項議程都在穩定的進行著,起用后手殺死完顏晟的信件,也已經在路上了。”
“王稟呢,你不認識。這是個狠人啊,比你的石守信不惶多讓。”
“在太原城用三千人,攔了金人數萬大軍整整二百多天。他傷勢剛有好轉,就向著臨潢去了,最后搗了黃龍府,抓了金國的完顏老大。”
“也是因此,我才有了底氣,來到這鞏義皇陵。”
“這里埋的可不僅僅是大宋皇帝啊,上千朝臣們的墓,都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