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商改的不斷推進,大宋的依托于專賣專賣和包稅撲買制度,建立起來的稅務體系變得極為低效,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大宋已經一百六十年了,這套官制、稅制、田制、軍制,已經執行了一百六十年,處處都透著一股子的腐朽和迂腐的味道。
還是那句話,趙桓依舊認為,這天下最精妙的語言就是漢語和漢字,因為博大精深、包羅萬象。
但是最不該出現的詞匯就是差不多這三個字。
大宋這套制度運行了一百六十年之后,處處都是差不多。
稅務是最先暴露出來的問題。
隨著商改不斷的推進,大宋的稅收由退役軍卒組成的稽查隊,進行稅務稽查督促繳納,計省的會計們計算稅務,然后統收統支的讓計省批條子,進行分配。
退役軍卒的督查干的很不錯,稅稽查這三個字,就連邸店一等商戶,看了也是心里發怵。
這群督查們,根本不跟你講什么情面,追繳稅務那是一個利索。
計省的會計們的計算也沒有問題,還能通過賬簿查到不少的偷掉的和漏掉的稅賦。
問題就出在了統收統支的問題上。
大宋的計省真的到了該裁撤,然后重新建立的地步了。
計省除了養了一大堆精于算賬的會計,再沒有了他本來的功能。
規劃財政收入和支出。
大宋,或者說所有的封建王朝,都沒有完整的財政規劃。
換句話說,就是秦館楚樓【注1】——隨心所欲。
靖康二年一整年,光商稅就收了將近七千萬貫!
而農稅因為趙桓大量的減免稅賦的政策,導致農稅反而比以前少了盡一半,大約只有一千多萬貫。
但是國帑里卻不是只有八千多萬貫,而是有一億四千多萬貫的錢糧,躺在那里!
這錢哪里來的?
戶部倒騰地皮,折騰了點錢。
進奏院今年的小報和晨報,居然也貢獻了不少錢。
但這都是小錢,真正賺錢的是李綱賣了不少的汴京倉的奢侈品。
但這多出來的六千萬貫里,有四千萬貫,是工賑院和軍器院兩個部門賺來的。
李綱當初任兵部侍郎兼任軍器監時候,為了給大宋的軍備更新換代,弄了不少民間的活兒,維持運轉。
但是軍器院的主要職責還是生產軍備,在趙桓的要求下,已經減緩了,甚至取消了民間的訂單。
所以這四千萬貫里,有三千萬貫,是由工賑院的工賑作坊和工賑擔保里掙出來的。
計省卻沒有安排著多出來這四千萬貫的錢,他們低估了大宋創造財富的能力。
商改導致的大宋的國帑,持續的膨脹,跟不上時代的計省,首先第一個被淘汰了。
計省的問題,其實趙桓看起來問題不大,不就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嗎?
好辦!
修路鋪橋,那是個無底洞!
只要啟動,這四千萬貫流水一樣的花出去了。
這本來不算是大事,計省沒有規劃四千萬貫錢的去向,哪怕不花存著也沒關系。
但是今天常朝激烈爭吵的核心問題,卻是由計省這四千萬貫的錢引出的。
這錢,它花不出去了!
大宋的百姓不認鐵錢,只認錢引。
超過一百貫的買賣,都開始用錢引交易。
戶部侍郎鄭望之站了出來,說道:“官家,這錢還有花不出去的這一天,臣當了十多年的戶部員外郎,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事。”
李綱也是俯首說道:“在年初的時候,一千萬銀元陸續放出之后,就有了這股風氣,當時誰都沒在意。現在這一枚銀元能換快一貫半的鐵錢了。”
“這可如何是好?”朱勝非也是一臉的無奈,年底盤賬的時候,他們才發現了國帑里的鐵錢,想花沒地方花了。
趙桓點了點頭,說道:“胡世將不是要進京述職了嗎?他都在蜀中忙活了快一年了,去年都沒進京。問問蜀中需不需要鐵錢。”
“這解了一時之燃眉之急,那之后呢?”李綱還是憂心忡忡的說道。
趙桓沒有急著回答問題,他靠在椅背上,看著殿外,目光仿佛穿越到了九百年之后,他需要發揮自己的作用。
發揮他超越時代的眼光,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
趙桓并沒有發呆多久,就回過神來,說道:“有了!”
“朕知道大宋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