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昉繼續看著完顏宗磐說道:“宋人作戰一向如此,物盡其用。他們在太原城,甚至把屋子都拆了防守。這不意外。”
“那么還是請東帥,完顏宗翰來指導下,應該如何和宋人作戰?”
“算了,不打了。”完顏宗磐想了很久,準備撤離。
開局陷入了對方的節奏里,首先就沒有了地形優勢。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這一邊,本來就是逆勢而為,現在這個局面完全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完顏宗固是完顏宗磐的同母胞弟,看著完顏宗磐欲言又止。
韓昉笑著說道:“我的金吾衛大將軍,這仗,你不得不打下去,因為不打下去,明年這些金人就不屬于西朝,而屬于東朝了。”
“金吾衛大將軍莫要忘記了糧草已經有些不足了。若是沒有軍卒的糧草,不知道金吾衛大將軍手下的士卒,會不會保持一貫的忠誠呢?”
韓昉的話給了完顏宗磐沉重的一擊,冬日作戰乃是北方作戰之大忌!
誰閑的沒事干,吃飽了撐的,在冬天跟老天爺對著干,那就要接受老天爺對他們的懲罰。
完顏宗磐若非逼不得已,他怎么會如此行事?
“要我說大將軍,不如這樣。”韓昉從袖子里掏出一本札子,說道:“這是東西兩朝合流的具體札子,索性東西兩朝合并算了。”
“扶余府占了黑土區三成,會寧府占著四成,遼陽府也占著黑土區三成有余。這樣我們手里有七成左右的黑土區,學學漢人的精耕細作,日子也能過得去。”
韓昉帶著東西兩朝合并的使命而來。
而完顏宗磐因為丟了近一半的黑土區,糧草上有些不充裕了,
而且會寧府、扶余府的黑土區種地,那都是隨便撒一把種子,收多少算多少。
不像遼陽府那邊,已經學著漢人精耕細作起來。
所以完顏宗磐代表的西朝發生了糧草吃緊的問題,而完顏宗望所代表的東朝,卻沒有發生糧草短缺。
“合則兩利,我的大將軍。”韓昉將札子遞了過去。
他一直在試圖說服完顏宗磐重歸金廷的指揮,這樣一來,金國才能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
“宋人喊出了兩年平金的口號來,咱們再分家過下去,明年的今日,咱們都得跪到那種師道的墳前去!”韓昉又給完顏宗磐心里的籌碼上加了一層。
韓昉看著完顏宗磐的模樣,就知道他心里有些猶豫,抿了一盞茶,繼續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咱們金國輸了也就輸了,國破人亡,也認了。”
“這事以前是匈奴人,后來是突厥人,現在是我們金人,這事自古就有,咱金人也不丟人。”
“咱輸了也就輸了。大不了撒開了馬蹄,跑就是了。可是那宋人皇帝欺人太甚了!咱們輸了就輸了,他們還弄金人勛貴的雕像!在那鐘老頭面前跪著!這太過分了!”
完顏宗磐聽到這話就是一顫,他不害怕史書留名,青史留名對金人來說,都沒有那種概念。
但是去敵人主帥墳前跪著,這種事,實在是太羞恥了!這一跪,不知道跪到什么時候去了。
“大將軍對宋人的經驗還是略微欠缺了些,東帥和西帥兩人已經準備好了對付金人的辦法,若是東西兩朝合流,對付宋人的辦法,自會奉上。”韓昉再次加碼。
完顏宗磐的神色終于有了一些動搖,打開了札子,看了半天。
整個金人的大帳里極為安靜,等待著完顏宗磐的抉擇。
事實上,完顏宗磐一直想證明自己才是金國之主,而不是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孩。
但是顯然,失去了半數的金人,以及絕大多數漢兒支持的他,完全玩不轉碩大的朝堂。
他沒有智力,也沒有足夠的智囊,來完成對金國的統治。
一道小小的冰墻就將他攔在了兀惹城外,這讓他極為的頭疼。
“若是東西朝合流之后,這金國兵馬大元帥的職位,還是我的對吧。”完顏宗磐看著札子說道。
韓昉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也是西帥在臨行前反復叮囑某的話,東西朝本為一家,完全沒必要打生打死。大將軍作戰驍勇,整個金國都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