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三步……一直退到庭院內。
李楊卻依舊待在屋子里。
繼續退。
就這么退出去。
藍胡子趁這機會,繼續往后退。
一步、兩步、三步……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不敢快,也不敢慢,生怕步速節奏變換間,會露出破綻。
好一會兒,他才退到庭院外,穿堂過室,到了賭坊大廳,那逃生的大門,已近在眼前。
逃生有望了!
藍胡子無視賭廳里的所有人,一頭朝大門跑去。
這時,有一個人,恰巧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跑過來的藍胡子,伸出手,淡淡道:
“兌錢。”
赫然又是李楊!
“您兌錢是嗎?請里邊請,順便勞煩您出示一下您的字據。”門內兩側負責迎接的美婢恭敬道。
“字據?”李楊語氣略顯奇怪。
“是字據。”美婢還以為他沒聽清,又重復了一遍。
李楊瞥了一眼僵在那里,似乎是中了定身法的藍胡子,道:“昨夜不小心失火,燒毀了。”
“燒……燒毀了?”美婢完全沒想到李楊會這么說。
而且,字據都燒毀了,你還嚷嚷著兌錢?
話說你這平淡的語氣,又是怎么回事?字據都燒毀了,不急的嗎?
李楊這時候還很認真的問了一句,“還能兌嗎?”
字據都燒毀了,還惦記著兌錢?想什么呢。
美婢心里暗暗腹誹,嘴上不免有了些強硬,“抱歉,客人,字據燒毀了,那這錢就兌不了了。”
“兌!”美婢身后忽然飄過來一道聲音。
是藍胡子。
美婢恭敬的低下頭,“東家,他的字據已經毀了。”
她以為藍胡子沒聽到,剛才自己和李楊的對話。
畢竟天下烏鴉一般黑,沒有字據憑證,哪個老板會愿意掏錢。
卻聽藍胡子依舊道:“兌。”
他說這話時,整個人一動不動,雙目緊緊注視李楊,像是被猛獸盯住的獵物般,僵在原地。
“……是。”美婢雖然納悶東家今天怎么轉性了,但作為下人,自然只有照做的份。
帶著李楊來到管事面前,結算賭資,那一幕,看得周圍人嘖嘖稱奇。
“沒字據,還給算錢?這藍胡子莫不是冤大頭?”
“你懂什么,這才叫大仁大義,我把錢投在這里果然是對的。”
“不貪不奪,藍胡子真君子也。”
……聽著周圍的贊美聲,藍胡子臉上沖這些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在藍胡子的親口吩咐下,賭資很快結算完畢,李楊拍了拍因為懷揣大量銀票而有些鼓起來的胸口,頗為滿意,最后又看了藍胡子一眼。
“愿者上鉤,我可沒有逼你。”
說完,無視藍胡子都快綠了的臉色,大步走出賭坊。
來到街上。
街上人來人往,天空太陽高掛,又是一副人間好景象。
李楊走在大街上,懷里揣著銀票,手里提溜著一根銀鉤,不時轉轉手指,銀鉤便繞著手指打旋兒。
就這樣,一路走街串巷,走到了城門口。
城門口處,數名全副武裝的兵卒,排成兩列,站在城門前,嚴格搜查著進進出出的人,其中有一人,手里拿著一張通緝畫像,瞪著眼睛,每過去一個人,就會低頭和手里的通緝畫像對照一下。
而在城門左側的空地上,比往日多出一個營帳,賬內有數十名兵卒,依舊全副武裝,只要城門口有任何異動,隨時都可以沖出營帳支援。
再抬頭看,在城頭的門樓上,竟然掛著一顆血糊糊的人頭。
正是老太監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