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脫了相,梵殺花又不住誘惑著魑魅靠近,過度的陽魂耗損讓她看起來老了三十多歲。
頭發蒼白,滿臉皺紋,凸出來的骨頭已經掛不住那身衣服,松松垮垮罩著軀干與四肢。
見有人影,明知不可能,她的眼睛依舊亮了一下。
等看到是厭驚樓,那抹亮光迅速枯萎。
厭驚樓安靜的審視著她。
他開始懷疑帶她回來的自己,當時到底是怎么被迷惑的,才如此堅信所看所認。
“要殺你便殺了我吧。”
“我說過,我不會殺你。”厭驚樓伸出手,他的手心竟貼著一個詭異的黑色符紋,“這是照心符,只要你不死,你所受的傷害我也會遭受一遍。”
厭驚樓陰惻惻笑著“我說過,你我二人皆有過錯,我會與你一起,給落婉婉賠罪。”
崔婉凝過度瞪大的眼睛像是要爆開來,在那張嶙峋的臉上顯得尤為可怖。
只聽重重一聲。
手上鐐銬撞向牢門,崔婉凝緊緊扒著牢門,五官猙扭,又瘋狂又恐怖“厭驚樓你是不是瘋了放我出去殺了我你放我出去你殺了我”
她不住說著放我出去,又不斷重復著殺了我。
厭驚樓始終無動于衷,漠然地像是一塊凍在冰水里的石頭。
崔婉凝又大笑起來,“你折磨我也沒有用,桑離魂魄散離,她這輩子都想不起和你的前世記憶。對你來說,落婉婉就是死了死得徹底,死得干脆,死的什么也沒有留下”
她目光恣肆,笑著諷刺“你可能不知道,小姐走時還念你的名字。哦對了,她本來寫了一封信交給我,讓我等大少爺回來后,讓大少爺親自把信給你帶去。可是我不想,她一個死人,憑什么還能讓人念念不忘于是我看后就燒了。”
厭驚樓呼吸不穩,攥握的雙手輕顫不止。
崔婉凝慢悠悠在里面轉圈,邊走邊說“落婉婉就是個賤人,總是裝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明明病弱膏肓,也不知笑給誰看,也不想想”
話音未落,厭驚樓閃身進來,抓著她的頭發用盡五成的力氣朝墻壁撞了過去。
她腹部翻江倒海,腦袋里有水聲晃動,眩暈感鋪天蓋地,耳朵,鼻腔,包括喉嚨都涌來熱感。
厭驚樓又一次抓起她,強迫她抬頭。
崔婉凝滿臉血,呼哧帶喘著“氣嗎”她直視他的眼睛,“我這樣的人,卻獲得你五百年的寵愛,你是不是覺得惡心誰讓你好騙呢,我第一眼見到桑離就認出她是婉婉,她跟了你五百年,你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她,哈哈哈哈哈哈,厭驚樓,你蠢你又好騙你又蠢”
譏諷,謾罵,侮辱,崔婉凝把所有陰毒的詞語都唾罵一遍,可他依舊不動如山。
片刻,厭驚樓伸出手。
掌心懸停在崔婉凝胸膛,一股淺淡的靈力鉆了進去。
崔婉凝瞬間覺察到不對。
很快,心臟如同被生挖一般,疼得她放肆掙扎,放聲痛叫。
叫聲讓外面的鬼魄們愉悅,嘰嘰嘰的尖銳笑聲混入其中,聽得滲人。
厭驚樓面無表情,手上動作不停。
這段過程持續了很久,直到一朵雪白的花從她心口處剝離而出。
先是花瓣,接著是花蕊,沒有相連的花莖,只是一朵花,完整的花。
這朵花由攝魂珠為花種,血液為養料,歷經千年的輪回,才長成這般模樣。
這本來是落婉婉的東西。
本該是她的。
在死之前,他應該找個機會把花還回去。
厭驚樓這樣想著。
梵殺花一旦脫離身體,崔婉凝立馬感覺到巨大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