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比起要委身嵇堰,話本中她與父親的悲慘下場卻是更讓她驚悸。
沉思間,蘿茵在旁低聲啜泣道“先前奴婢們聽說姑娘生了病,想了所有辦法,都沒能來看望姑娘。今日又聽說姑娘淋雨,焦急萬分,若不是那洛管事讓我們來青芷院伺候,奴婢都已經覺得明日就離開嵇府,離開洛陽,回安州尋郎主。”
蘿茵口中的郎主自然不是嵇堰,而是戚家家主。
聽到蘿茵說要回去尋父親,瀅雪抬起了頭。因方方哭過,她的眼眶紅腫,看著著時委屈。
“暫時不要與父親說我在嵇家的事。”她怕父親知道她過得不好,要與嵇堰硬碰硬。
嵇堰得帝王重用,不會止步于禁衛軍中郎將,定會繼續往上升。可父親只是小小的一個安州長史,又如何來的實力與其硬碰硬
若真的要硬碰硬,只怕沒有半分勝算。
乳娘也已平緩情緒,緩聲道“便是不說,郎主也知道姑娘在嵇府不好過,原本是打算多安排陪嫁仆從好照顧姑娘。可誰想嵇家竟然如此不顧臉面,愣是把人遣回了安州。”
瀅雪低頭沉默不語。
父親大概能猜得到她的處境,要是再知道她病了這么久,肯定會扔下安州事務來看她的。同時與嵇堰的矛盾也會因此激化得更嚴重。
她想讓父親提防嵇堰設下圈套,卻不想在勢力懸殊之下去斗個魚死網破。
片刻后,她抬起頭,環視一圈屋子,問“原本院中的兩個仆婦呢”
乳娘道“都在外頭。”
說罷,又低聲狐疑道“不知為何,在我們來后,那兩個仆婦甚是殷勤,又是給我們打掃屋子,又是送吃食。”
蘿茵抹了臉上的眼淚,點頭附和“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瀅雪卻是知道那兩個仆婦是無利不起早的。
很大可能是見嵇堰態度有所松軟,才會如此討好。
只是她不明白,嵇堰僅僅是讓陪嫁的幾個婢女回到她身邊伺候,也沒有表明什么,她們二人的態度怎會有這么大的轉變
瀅雪以前是不愛動腦,卻不是蠢的。
暗自琢磨這后邊應該又發生了什么事。
瀅雪身邊有了乳娘和貼身婢女,心情也沒那么差了。
說了好多話,最終乳娘喊了停,道是她身子孱弱需得好好休息,不宜情緒過度波動。
乳娘不放心那兩個仆婦,徑自去給姑娘熬藥。
另外兩個婢女也被乳娘喊去收掇嫁妝,只留蘿茵在屋中伺候。
瀅雪飲了蘿茵端來的熱茶。一杯熱茶入腹,身子也舒適了些。
她讓蘿茵把兩個仆婦喊了進來。
仆婦從外進來,竟第一回沒有敷衍,實打實地朝著瀅雪行了禮。
瀅雪靜默幾息,看向郭媼“是誰送我回來的”
郭媼喜道“自是郎主送大娘子回來的。”
瀅雪微微皺眉,又聽郭媼道“原本胡亭長想送,郎主一句不合適,便把大娘子抱了回來。”
從郭媼口中說出來的話,好似郎主帶著幾分醋味似的。
再說她口中的這個“抱”,水分頗大。那實在算不得溫柔的半扛半抱,落到郭媼眼中,可是了不得的。
先前府中有女婢想往上爬,可沒少使手段,也不見郎主有半點反應,但這大娘子到底是正妻,還是不一樣的。
瀅雪不知這仆婦腦中天馬行空,只是在聽到是嵇堰把她抱回來的,沉默了下來。
心下既是詫異,又是對嵇堰的害怕與嫌棄。
好半晌后,才違心開口“青芷院路遠,勞夫君一路抱我回來,明日我會向夫君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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