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知道那牙印是郎主留下的,她是說什么都不會來這告密的
雨天天色黑得快,不過黃昏,卻似入了夜。
一劑猛藥后,戚瀅雪出了一身汗,好在風寒沒有復發。
她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哭。只是哭聲怎么這般熟悉
像是蘿茵的聲音。
蘿茵是自小同她一起長大的婢女。
再仔細一聽,還摻雜著幾道不同的哭聲。
睜開眼,床邊人影幢幢。
視野逐漸清晰,待看清床榻外幾人的樣貌后,一時以為身在夢中,眼淚嘩啦落下,撲入了其中約莫四十歲的仆婦懷中。
“乳娘”哽咽的聲音中說不盡的委屈。
被抱的仆婦,驚了一瞬后,看著自己帶大的大姑娘,也跟著落淚,說不盡的心疼。
“姑娘,你受苦了。”她家姑娘自小就被千嬌百寵,是在精心呵護下長大的,曾幾何時會為了見一個人而在雨中淋雨
想到這,乳娘心里便酸澀得厲害。
瀅雪以為做夢,又是自己最為親近的乳娘,繃緊了數月的情緒一時潰敗,放肆哭了許久。
也不知哭了多久,情緒逐漸平緩,察覺到了不對。
她不是在做夢,倒像是真的看到了乳娘和蘿茵,還有另外兩個貼身婢女。
她松開了乳娘,茫然地望著她們“你們怎會在這”
蘿茵見主子情緒平緩,也抹了自己眼角的淚,解釋“娘子入嵇府不久,管事要把陪嫁的仆從都遣回安州。我等不愿離去,便被安排去做了粗使仆從。就在方才,洛管事忽至,也不知是何原因,讓我們到青芷院伺候。”
瀅雪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定定地望向蘿茵“洛管事讓你們來的”
若無嵇堰的命令,洛管事是不敢擅自做主把乳娘他們送來的。
幾人都點了頭,乳娘應道“確實是那洛管事讓我們來的。”
驚喜過后,瀅雪臉上又露出了茫然。
嵇堰為何忽然把乳娘他們送回她身邊伺候
是因今日上午她在雨中暈倒,心軟了
還是說見她那般凄慘狼狽,覺得解氣,因此仇焰消了些
乳娘不知為何姑娘陷入了沉默,關切問道“姑娘可是覺得哪不舒服”
瀅雪回過神來,見幾人都是一副擔憂之色,遂搖了搖頭“就只是頭暈。”
她低下頭,伸手拉上乳娘的手。
此前乳娘只服侍她,不用干粗活,現在在嵇府做了小半年的粗活,手心都是繭子。
她想,今日不再龜縮青芷院,去找了嵇堰,不過是委屈自己淋了片刻雨,便能讓他動了惻隱之心,是否說明夢中話本夸大其詞了
其實他并沒有像話本里邊說的那睚眥必報
但隨即又在心下搖頭。
只這一件事來瞧,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但不管是話本夸大其詞,還是嵇堰心軟,亦或者是解氣了,他確實是讓陪嫁仆從回到她身邊伺候了。
這一改變,就代表著父親和她的結局是有改寫之機的。
琢磨到這里,又想起郭媼先前與她說的話,越仔細想就越覺得是有道理的。
嵇堰重親情,或能看在子嗣上,對她,對戚家也多給幾分體面,不會像話本中描述那般咄咄逼人,不留半分情面。
只是,真要懷上子嗣,就必須與他做那事。
一想到要赤身裸露與他肉貼肉做那檔子事,她臉色瞬間煞白,只是想想就忍不住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