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江檸都感到后怕,那時候真是年紀小,什么都不懂,一個人就敢上路,能回家真的是萬幸。
即使是再來一次,同樣的路,江檸都不敢再走一遍了。
十幾歲的小丫頭,一個人,沒被人販子賣掉,真的是老天保佑。
想到那段晦暗的日子,江檸心頭澀然。
她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房門是木頭的,一碰就發出宛如怖片中的吱呀聲。
房間是和廚房隔出來的,因是朝北,只有傍晚那一會兒,能從窄小窗戶那照進來一點陽光。
對于她少時房間的記憶,除了黑,還是黑,好像就沒亮起來過,光線十分昏暗。
唯一的窗戶,用透明塑料袋蒙著,發出微弱的光。
窗前有個用磚頭搭起來的木桌,說是木桌,其實就是一塊舊木板,為保持平衡,兩邊摞了高高的一堆書,都是她的。
她翻著書桌上的書,里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筆記,幾乎每本書都是,桌上的作業本、筆記本,也都寫滿了。
塵封的記憶,就像是隨著打開這些筆記本,一起被打開了,曾經學過的但被遺忘了的知識,隨著筆記本的翻閱,也都漸漸回憶了起來,甚至比曾經更加清晰,理解的也更深。
她看著看著就笑了。
她不知不覺就看了好久,直到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在了后腦勺上,扇的整個上半身都撞向桌子,接著便是馬尾辮被揪住,巴掌劈頭蓋臉的扇了下來,一邊打一邊罵“我以為你死在外頭了呢,還敢回來啊你不是會跑嗎你再跑啊我看你往哪跑你個小東西,還敢頂撞我了,我辛辛苦苦供你讀書,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還想念書”
說著又是幾大巴掌扇了下來。
江檸都被扇懵了。
江母常年做農活,力氣大,揪住江檸的頭發,就跟拎個小雞仔似的,她掙都掙不開。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真做夢,卻不想這夢卻如此真實,疼痛和屈辱感受如此清晰。
她早已不是小時候那個逆來順受,被人打幾下都不敢還手的小女孩了,哪怕她此時瘦弱到無處可逃,可心里那股子被壓抑的怒氣和屈辱,使她就著江媽抓著她發辮的手,狠狠往江媽懷里撞去,一把將江媽撞在桌子上,握住了江媽放在她書桌上的鐮刀。
江媽被她撞疼,手下意識的一松,卻沒完全松開,從發根滑到發中,依然緊緊的揪著,見她居然敢拿刀,怒氣沖天而起“你還敢拿刀了你這膽子越來越大,你拿刀做什么還想殺了我嗎”
江檸拿著鐮刀反手往頭發自下而上狠狠一刀,滿頭青絲,順著江媽抓著的力道,沿著頭皮,盡數被割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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