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不對勁。
白居易表情微變,他其實同樣欣賞簡明樸實的文風,從他要求作詩“老嫗能解”就能看出來。
但是這故都的秋,行文語言卻與他所熟悉的散體文章不同,倒是和楚棠講述時的用語類似,書辭文章與口頭言語竟不作區分嗎
聯系到前面說的新文學,難不成后世所謂之“新”,便是與古全然不同他想起楚棠提到的魯迅的幾句詩,那詩也與時下詩歌判然有別。詩文俱是新言語新形式,后世之文學,真可謂是萬象更新了。
咸陽。
嬴政眼神似有凝重,他似乎有些能理解所謂的“思想解放運動”了。
學說思想,形諸于文字,傳諸于言語,后世文字與辭章與前代如此不同,推行之時,必然會遭遇持古者的反撲,便是一番不亞于百家爭鳴的論戰。新文學勝,即是新思想勝,如此便是“解放”。
初時的喜看稻菽千重浪,楚棠只節選關節部分,并未放出全篇,況當時他們的關注點俱在雜交水稻之上,對行文竟有所忽略,且于“課文”之意,亦沒有十分清楚。今日陡然提出“新文學”之說,與此前詩文相區別,又錄以全篇,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文章比所謂舊文學易懂許多,更兼他們的文字,簡單明了,掌握的難度大大降低。新思想若依靠新文學傳遞
他神情一頓,斂下沉沉心緒,冷聲道
“李斯。”
李斯聞聲上前,恭敬道“陛下。”秦篆整理得如何
“回陛下,臣已與王大人集成簡冊,只秦吏尚有短缺,六國遺民亦多有抵觸,推行之事,需再行議定,才可保萬全。”
嬴政淡淡地看了過去朕記得,你擅書道。依你所見,后世文字如何
李斯神情微肅,謹慎道“回陛下,水鏡所展示的文字雖與時下多有不同,但部分仍可由形見意,符合古造字之法,書寫卻更為簡單。
嬴政頷首,若有所思。李斯似有所感,但皇帝未曾開口,他不敢多做揣測,拱手退下。太極宮。
李世民敲擊著面前的桌案,忽然開口“褚卿,你以為這篇文章如何”
褚遂良聞聲上前,由于出
身原因,他略通文史,幸蒙皇恩,擔任起居郎,錄記天子言行。圣上雅愛詞章,他們君臣偶有談詩之對,此時聽到問話,他不敢怠慢,答道
回陛下,此文似為俚俗之語,文句之間卻仍有典雅之意,和我等文章截然不同,想必便是后世所謂新文學。
“不只是文學新,”李世民道,“褚卿仿過他們的文字吧”褚遂良拱手而拜“臣惶恐。”
李世民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從秦篆至今,文字多有精簡,后世的文字想必也是精簡過的吧如此簡易,若以此種文字,書新文學、傳新思想,褚卿以為如何
褚遂良神情一滯,忽然覺得后背有些冒汗。見他這樣,李世民反倒是笑了
簡明意味著易學,后世確有不少可借鑒之處。以眾卿所上奏疏為例,若是俱如這后世文章般,朕批閱的時辰,可是大大減半咯
時下文風多承齊梁、前隋,連篇累牘,華而不實,寫半天到不了機要之處,一份奏疏便要花不少時間。即使他已然有令,變化卻仍然不大。天知道他每天在文辭繁富的奏章里要提煉出事件來有多困難,就不能寫簡單一點嗎
李世民腹誹兩句,開始考慮是否讓朝臣也學一學這后世行文。
明朝。
朱元璋亦是在咂摸“后世的文章,比咱的要好懂不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