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羅文昌目露回憶道:“金錢過渡當年可是老傅的絕活兒啊,他使這個使的很好。”
羅四兩聞言一愣:“老傅?”
難道那老頭就是老傅?
羅文昌答道:“對,就是西南傅家的傅天正。”
羅四兩又問道:“那他長什么樣啊?”
羅文昌答道:“我房間里面有照片,你等下可以去看一下。老傅已經過世二十年了,老傅可是我們這行里面的高材生,我們這幫人大多都是幼年失學,而老傅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當年他們這幾個大學生,還組織過四大魔王的演出呢。”
羅四兩又問:“四大魔王?”
羅文昌目露追憶:“那是好多年前了,抗戰時候的事情。老傅、阮振南、馬守義、劉化影,這四個大學生在西南大后方演出宣傳抗戰的戲法。同時也用演出為抗戰募捐,當時打出的廣告就是‘四大魔王’。老傅你沒見過,他兒子少傅你是見過的。”
羅四兩疑惑道:“少傅?”
羅文昌道:“就大前年,他來過咱家,還送你一個國外的隨身聽,你忘了?”
羅四兩立刻道:“我知道,就是你讓我叫傅叔叔的那個,就沒什么頭發的那個……”
還不等羅四兩說完,羅文昌已經拍桌子了。
羅文昌怒視著羅四兩,出口訓斥道:“什么話這叫,沒大沒小。”
羅四兩縮了縮脖子,一臉悻悻然,他爺爺就是這樣,古板正直,嚴肅講禮。
羅文昌抿了抿嘴,他倒是也沒太責怪自己孫子,他知道孩子心腸不壞,就是還不怎么懂事,容易出言不遜。
稍稍一頓,羅文昌用了稍微柔和一點的聲音問道:“今天怎么突然開始問這些啦,是不是想學戲法了?”
羅四兩神色一僵,扒飯吃的手也停了下來,他僵硬地微微搖頭,也不抬頭,也不讓羅文昌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羅文昌張開了嘴,可見到自己孫子這副模樣,他卻又怎么樣都開不了口。
飯桌上再度陷入了沉寂。
稍頃,羅四兩放下碗筷:“爺爺,我吃完了。”
“哦。”羅文昌聲音低沉地應了一聲。
羅四兩出了廚房,就直接上了樓。
羅文昌也沒有了吃飯的心思,他深深嘆了一口氣,面容上多了許多愁思,花白的頭發,臉上的皺紋,無不在昭示這是一位老人,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杯盤狼藉,也沒有收拾的心思,他也出了廚房,一步步走到院子里面。
院子里面種了很多花,現在也有不少已經開了,散發著淡淡幽香。
院子里面有一張竹椅,還有一張藤編躺椅。
院子里面有一個可以坐人的石墩,就在兩張椅子邊上,石墩上放著一把蒲扇。
羅文昌躺在藤編躺椅上,拿過石墩上的蒲扇,放在腿上。羅文昌躺著,抬頭看天。
滿天星斗。
月色皎潔。
現在已是春日,夜晚不寒,卻也微涼。
皎潔的月光灑在羅文昌的臉上,映照出他充滿惆悵的老臉。
躺椅旁邊有竹凳,有石墩,原本這個角落可以坐四個人,而現在,就只有他一個了。
……
二樓房間內。
羅四兩倒在床上,滿面的淚水,身子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羅文昌只是惆悵悲涼,而羅四兩卻是近乎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