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盧光耀的突然去世,讓他在一夜之間就徹底成長了,也徹底成熟了。所以若是陌生人瞧見羅四兩,一準不會認為他是剛成年的小毛孩子,而是會認為這是一個穩重的年輕人。
羅四兩的外貌也變了不少,他的頭發前面都是板寸,只是腦袋后面的一小撮頭發養長了,還扎了一個小辮子,跟小孩子養的長命辮很像,而綁辮子用的就是他父親拿世界第一的獎杯做成的束發繩。
羅四兩把手上臥單拿下來,前后翻了兩下,然后搭在了肩膀上,朗聲道:“臥單一塊,這是面,反過來是里,沒有夾帶藏掖。戲法要變什么就變什么,將臥單搭在肩膀上,名曰白鶴亮翅。老和尚披袈裟,拍巴掌亮掌,拍手肘亮胳肢窩,所謂叫你瞧個干凈利落。手別見手,一見手,戲法來。就只許往前走三步,不許往后退兩步。”
羅四兩眸子一亮,把肩膀上的臥單取下來,往地上一蓋,喝道:“把腳一跺,一二三,生、長、開。”
話音落下,羅四兩一掀臥單,地面上靜靜躺著一只青瓷茶壺。
羅文昌微笑頷首。
羅四兩走過去,掀開茶壺蓋子,茶壺里面有一尾紅色小金魚正在歡快地游著,羅四兩撩了一把水,淡淡道:“吉慶有余。”
“好。”羅文昌說一聲。
羅四兩站起身,抖動臥單,嘴里說道:“一請天地動,二請鬼神驚,三請茅老道,四請孫白令,五請老濟公。早請早到,晚請晚到,如若不到,銅鑼相告。一二三,三二一,走……”
羅四兩一個瀟灑轉身,原先腳下處多了一個小小的茶杯,杯中有水,也有一只被困杯中的小金魚,羅四兩道:“年年有余。”
“好。”羅文海再贊一聲。
羅四兩再抖臥單,嘴里道:“戲法本是呂祖傳,他將凡人來教會,凡人誰敢泄機關?留神看,眼分明,戲法小有神通,有道之人皆能變化,無道之人變之不成。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要將戲法變,還得抓把土。走。”
羅四兩一甩臥單,一只茶杯飛出,直沖羅文昌而去。羅文昌卻是不肯躲,只是淡定看著飛來的那只茶杯。
茶杯去勢力竭,但卻穩穩落在桌子之上,杯身晃動,水雖甩出不少,但杯身不倒,金魚亦不曾掉出。
羅四兩道:“金魚飛遁,送金鱗于貴客。”
“好。”羅文昌再道一聲。
羅四兩再抖臥單,將臥單蓋在左手之上:“銅鑼聲,響叮當,好比劉秀走南陽。南陽大路千萬里,一個石人站路旁,問他十聲九不語,氣壞小君王。君王拔出三尺劍,砍倒石人落一旁。走……”
羅四兩掀開手上臥單,其左手握著一只茶杯,杯中同樣有水和金魚。羅四兩倒轉其手,水不落下,魚也不落,他說:“富貴有余,不墮青云。”
“好。”羅文昌再贊。
羅四兩將手上茶杯放下,再抖臥單:“高高山上一支蒿,蒿里有只大野貓,我問野貓何處去,他說背著架子賣切糕。張瞎子、李瞎子,下河摸鴨子,一摸摸著王八爪子,他說是賣布的腳丫子。走……”
臥單掀開,最后一只茶杯出現,這次杯中無水亦無魚,可它卻燃起了烈火,淡藍色的火焰舔舐杯口。
羅四兩朗聲道:“薪火相傳,代代不絕。”
羅文昌連連頷首,老懷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