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說。”
“老、老公。”
伏黑甚爾覺得自己是瘋了,他沉浸在迷亂中無法自拔。
如果被他的養母知道,一定會從地里爬起來咬斷他的肝腸吧。
這個由奇怪的人組成的奇怪家庭卻無比的有趣,笨兒子還算識相,至少明白家里誰才是做主的那個旁的人占據小律春身邊太久,伏黑甚爾時常冒出煩躁的情緒。
他們一起牽著小孩在煙花大會下人擠人,在人群喧囂中,燈火闌珊地互望,也在一人背著一個熟睡的孩子,于歸家的深夜巷口接吻。
小心翼翼的模樣,是唯恐旁人驚擾或驚擾旁人的姿態。
這是人間的滋味。
伏黑甚爾覺得自己變了,他再一次變得不像自己了。
快樂的日子是要用指頭比劃著數的,他逃避著這樣的自己,將孩子扔回了原處,帶著什么都不清楚的小律春搬了家。
小律春恢復成從前的狀態了,歸功于那兩個孩子的功勞吧,他終于可以與人正常交流,甚至順利畢業和同學搞起了工作室。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可是伏黑甚爾總有不滿足的感覺。
直到孔時雨找上他。
“沒想到你會喜歡男人,”他戲謔的說完,笑瞇瞇的移開話題,“這里有個委托,要接么。”
禪院的姓氏是他一生的傷疤,那些堆積起來的仇恨恩怨是伏黑甚爾一輩子跨不去的坎。
打敗咒術界譽為未來最強的天才六眼,或者說將未來最強扼殺在搖籃里多有趣啊什么大義、正道對他來說如狗屎般毫無意義,他要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是無人可敵的。
沒有咒術,沒有咒力,他依然能成為無人匹敵的強者。
小律春的話卻砸得他雙耳嗡鳴。
向往著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的小律春,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
不被理解多么正常的事情,可伏黑甚爾還是感到難言的孤獨。
最后不歡而散,卻沒想到這將是他們最后一次通話冥冥之中似乎一切早已注定。
死亡是什么感覺呢。
啊,生命終于到頭了,像我這樣的爛人,如草屑般無人會在意吧,但是還是想有人能記住啊。
小律春會想起他嗎
他把人欺負的那么慘,到頭還用一句“不一樣”來搪塞他,肯定氣得難受,縮在某處地方生著悶氣吧。
其實也好,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是沒有多少未來的。
這樣就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繼續富有希望的活著吧。
黑暗一點點襲來,他的靈魂卻被某種力量牽扯,等再睜開,看見的卻是一地血海。
破舊的小租房,風扇轉動著卻吹不散入夏的燥熱,窗臺的收音機咿呀呀播報著山雨欲來的預警,這份錯亂嘈雜下,他的小少爺空著眼目,疼得渾身打顫卻發不出呼救,手腳被膠帶死纏,學得那些三腳貓功夫完全無法使上,在角落蜷成一團如同棄犬般躲避著劊子手的尖刀。
詛咒自眼前匯聚,直到形成一個龐大的黑塊,吃掉了持刀滿面猙獰的青年,在吞沒小律春的那瞬間,他似有所感,仰頭高望。
直到最后一秒嘴里念著的仍是
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