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65變成50,又從50降到0。
反反復復看得竹內春一陣心驚膽戰,直到人走累了,停在雨中,像小時候那樣不肯回頭向他認輸。
沒關系。
畢竟他是樹洞嘛。
竹內春走上去,像初遇那會兒一樣牽住他,說“回家吧。”
升入二年級后狗卷棘的任務開始變多,每次過來時都會提前打招呼,而自跨年那晚后對方的幸福值已經無限接近一百。
竹內春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所以在注視伏黑惠時,與從前的耐心不同,行動間多了一些自己都沒察覺的憐憫。
伏黑惠何等敏感,咬牙脫下濕透的上衣,接過衣服后一聲不吭地進到浴室。
竹內春也回房換了身衣服,出來后開始做飯。
前天剛買的咖喱、雞肉,還有小蘑菇,可以油炸一些肉和素食,沒記錯小時候的惠最喜歡吃了。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等盛好飯菜才發現伏黑惠還沒出浴室。
“惠”
無人應答,竹內春緊張地走過去,剛要拍門,玻璃門就從里面推開了。
伏黑惠渾身冷氣,頭發半濕不干,平淡著臉從他身旁繞開在沙發上坐下。
這感覺很奇怪,手指克制地抓了兩下圍裙,站到茶幾邊沖人說“吃飯了。”
不等人應竹內春強硬道“必須吃。”
這話不知怎么觸到了少年的逆鱗,從一片陰影中抬起頭,深藍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
“吃飯還需要人提醒嗎”
伏黑惠張合著嘴,半晌道“不想吃。”
都多大了怎么還使性子,有什么煩惱、意見不能明說嗎
竹內春幾步上前緊抓他的手臂往餐桌拖,伏黑惠陰沉著臉,手往回掙,拉扯下竹內春狠狠撞上茶幾,咚的聲巨響,人抱緊腿直直朝邊上倒去。
天旋地轉,又好像只是幾秒的時間兩人的位置調換。
沙發上,伏黑惠顫抖著眼簾望著身下的人。十指痙攣地抽搐起來,原本溫涼的掌心在觸及到他后開始無法控制地發起燙。
好瘦。
臂膀下的腰緊緊貼著他的胸腹,青年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懵著眼望著天花板好一會才看向他。
“惠”
這個吻帶了多少怨氣伏黑惠不知道。
他對世界永遠無法做到釋懷,哪怕津美紀說過無法理解就不必理解,埋怨沒用,更努力地活出自己才行。
可他的人生分明就被厄運眷顧著,一團糟,什么都不如意。
佐佐木春真是個爛人。
他想。
嘴里激烈地掠奪起一切,無論是空氣還是呼吸,連對方的抗拒也一并壓制,用力至極地要將其完全碾碎
仿佛打架般他們從沙發一路滾到地毯上,沒一會口腔布滿血腥,鐵銹的滋味令人更加沉迷其中,直到濕意打濕臉龐,他停下來。
佐佐木春在哭。
一個男人卻哭得讓人心臟發熱。
一雙鳳眼滿是迷惑與濕漬,指頭蜷縮了剎,伏黑惠坐起身,垂著眉眼嗓音沙啞道。
“對不起。”
佐佐木你究竟還記得什么
說好會一輩子陪著我,說好要做我的樹洞。
曾說過努力攢錢讓我不去讀高專,要帶著我和津美紀去海邊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