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令里梅好一陣坐立難安,空氣就此靜下來,直到喧鬧聲離院落越來越近,其中夾雜著“討伐宿儺”、“受死”等詞。
兩面宿儺露出不自量力的笑容,讓里梅去收拾東西,接著一把抓起竹內春出現在幾米外的山林里。
衣著不同的咒術師、陰陽師舉著火把成群結隊地在林中行走。
有人發現了他們,還沒來得及高呼就被一刀斬成兩半,鮮血向四面狂噴,隨著驚叫眾人紛紛后退,面色無不駭然地盯著他們。
宿儺單手插進衣襟,對著渾身僵硬的竹內春道“你找來一群垃圾是看不起我嗎”
術式「解」猶如逗蛐蛐般將人群戲耍盡再斬殺,一片憤怒痛苦的慘叫下,宿儺伸出手,寬大粗糲的掌心握住咒術師隱隱發汗的脖頸,稍一用力令其抬頭看向自己。
“看,”他道,“都是因你而死。”
這話猶如一根針扎進竹內春的心里。
自醒來后,他就在想怎么將兩面宿儺控制住。
用無限復活的術式與其纏斗了上百回合,熟悉大半招式后,通過原主的咒術師身份用傳音符向外泄露位置,卻想不到來的人不是各行中的集大成者,反而盡是些歪瓜裂棗。
白著臉,渾身汗津津的,可越是恐懼一雙烏黑的眼越是鎮靜,竹內春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四目相對直至慘叫聲停,兩面宿儺收回目光,他松開竹內春,木屐踏進一片血海里,接著高大的身影停在一塊石頭前。
“不、不要殺我”幸存的陰陽師面色如土,如同烏龜般蜷縮起身體。
“求我吧。”
聞言,陰陽師的眼中燃起光亮,像柴油機般咯噔咯噔地輾動起發麻的身子,慢慢朝地上趴俯,“求你,求求你咚”
竹內春木著神情,聽著耳邊惡魔般的大笑聲,只覺得月光好冷,林蔭里滿鼻的血腥氣在與他的胃做斗爭。
不記得怎么離開的,又是怎么從這片山地轉移到另一片樹林。
奇怪的是沒呆兩天又有咒術師找上門,幾次三番仿佛蒼蠅一樣沒完沒了,兩面宿儺終于露出不耐的神情,再一次逃出圍剿后他們停在一片竹林里,竹內春被人猝不及防地扼住了喉嚨。
幾近窒息下他吼道“我說了,不是我”
除了第一次,之后的圍剿絕不是他泄露的消息。
宿儺盯著他,觀察半天才終于松開手,“最好是你說的那樣。”
這一次兩面宿儺不再往深山里跑,反而帶著他和里梅來到大都城。
四條手臂化成兩條,他們穿過熱鬧的集市,進入一處擁有假山、觀景池的精美宅子。
秋日燥熱,幾步路而已竹內春已經汗流浹背,他將阿橞放在緣側,挽起半長不短的袖子擦起汗。
里梅收拾房間門去了,他是宿儺的隨從,事事以宿儺為先其次才是自己,而竹內春沒有阿橞后什么都得自己干。
忽然坐在回廊下的宿儺開口道“一個女人而已有那么重要”
他的目光平靜,或者說不發瘋時是個極為英俊的普通人。
以竹內春的角度來看,咒術師與普通人更應該區分開才對,畢竟哪個普通人能起死回生,又有哪個普通人可以刀槍不入,冰火不懼
用世道的說法,兩面宿儺是邪祟,是作惡多端的詛咒師,是必須除以后患的怪物。
總之不是個人。
“我想她能正常的死去。”
四面寧靜,林葉隨著風聲徐徐晃動起來,忽然宿儺仰頭大笑起來,直至笑夠了才說“草芥罷了。”
幾天后外出的兩面宿儺回到宅子,卻發現屋舍內空空如也。
竹內春和里梅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