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脆弱感極其濃郁,令竹內春有瞬間門手足無措,可比之更夸張的是少年周身散發的危險氣息。
一陣惡寒爬上腳踝,竹內春條件反射地松開手。
如今他看不見詛咒,但能清晰地感應到圍繞在乙骨憂太身邊的那股氣息,如同泥潭一樣在逼他離遠點。
離乙骨憂太遠點
與此同時回想起新野的話,臉上的熱度急速褪去,在對方隱隱閃爍的目光中,像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般逃離了現場。
回到家竹內春把自己關進浴室,握著右手反反復復地搓,沒多久掌心蛻皮滲出星點鮮血,疼痛刺激下令人抓狂的窒息終于淡去。
撲通一聲,他把自己埋進水里,水面淹沒了烏黑柔軟的發頂,也將一顆痛苦的心泡脹發酵。
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無論是打架泡妞的“光輝事跡”,還是作為施暴者的傳言。
爸媽知道他在學校做的事嗎
竹內春在心底不住哀求,可事實證明他們是知道的。
否則也不會在得知失憶后提出轉校,而自己不過是磕了頭,在媽媽眼里卻像生了場病,這場病將頑皮的孩子變得乖巧聽話,所以才總說幸好生了這場病。
他漸漸分不清現實,一面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絕不可能做那些事,一面又有陌生的畫面出現在腦海。
整整三年,乙骨憂太在他們的欺辱下提心吊膽的長大,他不該也不可能忘記竹內春,卻在弱者如螻蟻的死滅洄游中泯滅恩仇,伸手救了他。
多么令人難堪的真相。
乙骨憂太的寬宏大量越發襯得他渾身泥濘,如此不堪。
也許后來發生的一切都是報應。
難以形容的恐懼如潮水般涌上心頭,突然一股力量將糟糕的情緒包裹吞噬,直至消失不見,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懵著臉沒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難過。
怎么自己嚇自己呢,乙骨憂太多溫和的一個人啊,今后他要對人好點,要給他道歉,哪怕得不到原諒也要努力彌補自己的錯誤
滿室的熱氣熏得臉頰滾燙,竹內春終于受不了了,他爬出起來,暈暈乎乎地穿上衣服回到房間。
好困啊。
粉潤的唇瓣低聲嘟囔,頭也沒吹就往床上倒,沒多久隆高的一團傳出平緩的呼吸聲。
那場架令加藤破了相,傷口消腫后留下大塊顏色可怖的淤青。
他不想這副模樣被竹內春看見,可熬了一周淤青仍舊半點沒消,新野那張大嘴巴又在耳邊天天提,回過神時他已經逃了體育課站在了a班門前。
加藤做賊心虛地看了看四處,課間門的走廊空無一人,而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也不會暴露,
要找個借口順理成章的和他見面,對了女朋友邀請他去卡拉ok。
隔著透亮的玻璃窗,烏壓壓的教室中一個昏昏欲睡的黃色腦袋尤其醒目。
加藤心頭發熱,靠近窗戶近乎貪婪地看著他。
七月來臨,空氣越漸悶熱,校內的中央空調還未開啟,枝椏草叢中的蟬蟲卻已蓄力完畢。
那張漂亮的臉被日頭照得猶如瑩珠般發著光,薄唇下抿的樣子禁欲又清冷,可鼻尖和臉頰卻透著粉,像故作高冷的小動物一樣,可愛得犯規。
襯衣被他穿出了纖弱的美感,大概是熱,領口往下的三顆扣子沒系,露出鎖骨和小塊胸膛,這令加藤呼吸一滯。
就看見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不斷撲朔,接著腦袋一歪,靠上了旁邊的肩膀。
不來心里想念,來了又要看他和別人親近,加藤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咬緊牙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心里煩躁便怨起時間怎么過的這么慢。
聽到打鈴聲竹內春睜開眼,沒發現同桌僵硬的身體,他從桌洞里抽出紙巾擼鼻涕,擼完后才挪開課桌,鼻音很重的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