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憂太真是個神奇的人。
站在比自己還矮的新野面前,神態無助,仿佛一點風吹草動就能令他害怕的蜷縮起來,可也是這樣沒用的人將在兩年后覺醒成為特級。
“他怎么一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
新野回頭看了眼,“他啊就是那樣,出氣筒一個怎么揍都不會反抗,放心吧你住院的這段時間我們都在調教他。”
懷疑自己聽錯了,竹內春皺眉道“什么調教”
“你不是看他不順眼要訓練成狗嗎。”
迎上他震驚的目光,新野熬有介是地點頭,“跑腿買水,泡妞卡拉ok都是他出錢,敢反抗就跪在地上學狗叫,實在不聽話拖廁所揍個半死,幾盆水下去人清醒了,爬起來念完保證書才放走”
越往下說越離譜,竹內春難以置信地打斷“我指使的”
“是啊。”新野點頭,沒看到他忽然褪色的臉,“是他自己沒用,況且我們只是讓他出錢,很少揍,要落在山本那幫人手里只怕脫層皮。”
竹內春張張嘴,半響道“你剛剛說的保證書是什么”
新野疑惑地看著他,一臉你自己寫的東西怎么來問我。
心頭猛地一跳,竹內春竭力維持表情,色厲內荏道“你那什么眼神趕緊說。”
目的地近在眼前,一時半會兒他也說不全,干脆道,“我記得當時有人錄了視頻,晚點找到了給你發過去行嗎”
連視頻都有
內心刮起一陣狂風,竹內春惶恐地抓緊腳下岌岌可危的木筏,艱難點下頭。
他不敢再回頭看乙骨憂太,渾身繃成根弦,心驚膽戰的樣子好像誰碰一下都能跳腳。
游戲廳在天橋腳下,門口“禁止未成年入內”的告示牌上畫滿了豬頭,有幾個其他學校的混混在扎堆抽煙,新野目不斜視地帶他們穿過,等進門才哆嗦著嘴問竹內春怎么辦。
14、5歲的年紀,說不害怕都是騙人的,八中的校霸不像他們這種以人多勢眾在校內作威作福的混混,那幫家伙都是傳聞里見過血的狠角色。
竹內春收回打量環境的目光,用鼻音應了聲,臉上表情匱乏這張秾麗的臉不做表情時顯得十分清冷,可一旦紅透便引人心癢難耐,恨不得揉一揉捏一捏,將羞澀染成別的顏色。
從角落翻出掃帚,順手舞了個花,一套動作眼花繚亂的令原本害怕的新野都愣了。
“拿著。”等新野抱住書包,他匆匆瞥了眼乙骨憂太。
少年一路悶不吭聲像個幽靈,但對竹內春來說他的存在感強到可怕。
壓下心頭的糾結,叮囑道“在這等。”
說完就進去了。
新野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六月末,空氣漸漸悶熱,沒一會兒汗水掛滿他滿是痘痘的額頭,游戲廳外幽暗狹窄的通道聽不見半點響動,一墻之隔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
就在新野越發焦急的時候玻璃門被一把推開,一身白校衫的竹內春沖了出來,緊跟其后的是滿臉血的加藤。
“跑”提醒完,竹內春隨手拉起人沖了出去。
混混們操起家伙緊跟其后,一前一后聲勢浩大如同在拍黑和諧幫電影。
天橋下荒涼陰暗的景色在飛速倒退,隨著跑動身后響起新野累極的呼聲,竹內春說了句沒用,握緊了掌里的手,大聲道“跟著我。”
陽光刺目,他一口氣沖進了人來人往的街市,等停下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汗珠從額角滾落,白皙的臉頰如海棠開花般泛起層層疊疊的暈紅,竹內春難得露出笑容。
他笑得像一朵迎光盛放的太陽花,瞳眸清澈又明亮,缺氧帶來的暈眩令他晃了晃腳,一只手往他背上扶了把又很快收回。
等緩過勁,竹內春抬手將額前的濕發撈到腦后,側頭嗡著聲音說“書包給”
“我”字化成魚刺卡住喉嚨,他蹭地睜大雙眼,烏黑的瞳仁倒映出乙骨憂太的身影。
同樣的汗流浹背,同樣的氣喘吁吁,同樣泛紅的臉,唯一不同的是黑發少年眼底烏青,抬頭看來的樣子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易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