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盒七星煙早已空空如也,竹內春從長椅上站起來又坐回去,反復重復著這套動作,像一個機械齒輪。
終于他還是坐了下來,眉頭緊鎖,不耐煩地用指甲摳莖突上的凍瘡。
不知不覺就冬天了,似乎年年都得感嘆一句氣候才有理由換上厚衣服一樣。按照與乙骨約定的時間,他早早來到淺草寺。
淺草寺是東京相當有名的寺廟,從主干道延伸下來不少老建筑,近幾年旅游行業發達,竹內春坐著等人的間隙就有不少宣傳單塞進口袋。
緩和疲勞的煙沒了,加上手腳凍瘡紅腫發癢,時間就顯得格外漫長和煎熬。
就在他要爆發時人終于出現了。
穿著高專制服朝這邊跑來,他觀察到對方今天沒有背刀袋。
“抱歉,我遲到了”
“沒關系。”
“太好了。”
大概一個月前乙骨憂太各種糾纏,約他出門走走,平日除了上學竹內春是哪也沒興致去的,可能是被他的執著打動到,十一月的天,頂著寒風在這里干坐了一個小時,期間反復想究竟值不值得。
他沒有起身的意思,乙骨憂太見狀渾身冒著熱氣的坐在他旁邊,剛擦完汗就聽見人說
“不去了。”
“啊”
這時電話響了,竹內春雙手插兜徑直朝街邊的小巷走去,乙骨憂太連忙跟上。
暗巷里站著一個黃頭發的男生,很高,穿著薄襯衫,肩頭搭著草綠色的毛衣,臉上帶妝。
“除了你,還會有誰讓我干這種事”黃瀨涼太將煙盒遞上,順手塞了幾張演唱會門票。
給他錢也沒收,嚷嚷著“我是缺這點錢的人”
“少抽點吧。”
“嗯。”竹內春把東西裝好,門票沒要。
“干嘛,收著啊。”
“沒興趣。”
“興趣可以慢慢培養嘛,那家伙是誰你男朋友”
聽到這話乙骨憂太神情錯愕,木頭般立在巷口一動不動。
竹內春頭也沒回,冷淡地說“路人。”
“喔”收回打量的目光,他意味深長地拖長音,隨著一通催促電話揮手告別,“學校見。”
日本有嚴謹的禁煙制度,竹內春埋著頭匆匆走著,不知道為什么而煩,他急需一口煙舒緩下情緒。
乙骨憂太默默跟著他,觀察到他紅腫的凍瘡想關心卻又無從開口。一路無話的回到家,弓下身幫忙把凌亂的鞋放好,他脫下外套,僅穿t恤走進廚房。
距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但他知道竹內春從病了后就沒有好好吃過飯,現在做點東西可以給人墊墊肚子。
忙碌時總來不及想煩心事,可那聲冷冽的“路人”卻刻在了耳畔,怎么都揮之不去。
空氣很靜,能聽到打火機擦燃的聲音,乙骨憂太努力呼吸,卻還是緩解不了心臟被刀割的痛。
竹內春是特別的。
親眼見過他迎風生長的模樣,才會對如今大門不出,一副恨不得結束生命的樣子耿耿于懷。
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復雜,永遠是自己單方面的在追逐,討好的買菜做飯,晾衣服,打掃清潔,竹內春從不會說一聲感謝,甚至不下一次驅趕,讓他別再來了。
等盛好飯端出去,嗅到空氣里淡淡的煙草味,乙骨憂太有些不適的眨眨眼。
竹內春摁滅煙,看也沒看桌上的菜,精致的臉不近人情道“我說過了,真的沒必要。”
乙骨憂太抿緊嘴,“我們能談談嗎”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