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和阿姨回來的話,你就會變回從前那樣嗎”
回到從前,這是竹內春最反感的話。臉上瞬間冷若冰霜,黑漆漆的瞳仁直直盯著他,“現在的我就那么不討人喜歡”
“我不是那個意思”
竹內春不想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語氣冷硬“以后別來了。”
空氣十足壓抑,好心被一而再的扔掉,再能舔的狗也該放棄了。
乙骨憂太臉龐的肌肉不停縮動,眼眶隱隱泛紅,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以后你打算怎么過”
“反正餓不死。”
“竹內。”他認真地看著他,“我認為無論怎樣都不能對生命失去信心。”
這話后乙骨憂太拿上外套離開了。
竹內春窩在沙發上,屋子很靜,十一月的風刮得玻璃哐哐響。
他有點冷,撈過絨毯蓋在身上。這條毯子據說年代已久,是竹內媽媽剛剛生下竹內春時娘家人帶來的。
在竹內春沒診斷出抑郁癥前,一家人時常坐在沙發上聊天,聊到過去媽媽總會把他攬進懷里,手掌輕輕拂過頭頂,用溫柔的聲音說嬰兒時期的他有多可愛。
什么蓮藕一樣的手在絨毯上四處揮舞,小嘴不停吐泡泡,畫面描繪得仔細,竹內春雖然沒有印象卻能感到被愛的幸福。
如果信心真的那么容易獲得,他也不會每日每夜都在無聲吶喊死亡。
抑郁癥說難聽點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如今的他就像一塊玻璃,無論旁人說什么都會變成一種負擔。
所以他拒絕別人靠近,可豎起的尖刺既扎傷別人,也傷害自己。
將頭埋進毯子里,眼前一片漆黑,仿佛這樣做就聽不到滿屋子孤獨的哐哐聲。
一覺睡醒城市換了身衣裳,細雪就像女孩子的毛絨首飾,軟乎乎的四處飄蕩。
今天大街上很熱鬧,人來人往全在慶祝圣誕節。竹內春透過窗戶看到一片璀璨的燈光,歡快的歌曲仿佛長了翅膀飛進屋里。
他身后只有一片漆黑,沒有食物的香氣,也沒有爸媽的身影。
上次說出那樣的話后乙骨憂太再沒來過,連簡訊都少有。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腿麻,手腳碰一下都像在摸冰塊,竹內春合上窗戶回到臥室。
他摸黑翻上床,一天沒吃東西卻感覺不到餓,只覺得累。
“春。”
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竹內春賭氣的拉高被子罩住頭,然后身上一重,有人抱住了他
掙扎著從被子里出來,腦袋剛剛探出就被人吻住了額頭。
視野清晰那刻竹內春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是幻覺吧,他抖著手推開近在遲尺的臉,呼吸都變慢了,面色慘白地抱緊被子坐起來,卻發現一切都那么熟悉。
這是夏油杰的臥室,他們曾在這間不大的屋子里忘記時間的廝混。
那時候多天真啊,他對每一句承諾都充滿信任,用盡全力的擁抱讓人安心,惡劣挑逗的吻又叫人羞憤難忍。
性冷淡四件套被褥,木制的書桌和衣柜,還有桌案上被裱起來的大吉竹內春怎么可能忘記它。
那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張簽文。
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身體一暖,夏油杰從背后抱住他。
“吃布丁嗎”
所以是病情加重,從紛雜的噩夢變成了可怕的幻境
可幻境未免太真實了,竹內春艱難道“哪兒來的布丁。”
“又忘了前天才在福星超市買的,你拿了好幾種口味。”
“不是說甜的東西要少吃嗎”
“我有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