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渾身僵硬地松開他,眼眶生紅,贖罪一樣佝僂著背,“對不起。”
“什么”
他沒聽清,一場夢下來渾身虛脫,看到伏黑惠臉上的汗下意識去接。
做完這個動作兩人同時僵在原地。
伏黑惠的心臟遽然收緊,向來以冷靜自持的心房出現了裂痕。
微弱的燈光映那人手中,仿佛握住的不是一滴汗水那么簡單,他在其中分明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弱小的,不被世界所愛的自己。
在那人的捉弄下不斷跌倒,帶著不服輸,帶著要讓所有人好看的決心爬起來,也在那人的溫柔中第一次放聲大哭,第一次明白生命以外的苦楚。
實際上他已經記不太清佐佐木春的樣子了,或許自己和所有陰暗的動物一樣,卑劣的把希望嫁接在另一個人身上。
直到此刻他都卑劣的想著如果竹內春也有記憶該多好。
“你、你流了好多汗。”竹內春慌亂道,在心里大聲呼叫系統,幸運的是系統沒有掉線。
“伏黑惠是不是重生的”
系統嗡鳴一聲顯然在做數據分析,很快它得出結論“有90的可能。”
伏黑惠是重生的。
竹內春啞然失聲,最不愿看到的事情發生了。
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佐佐木春,一定會通過這點發現五條悟是重生的,屆時要他怎么解釋
告訴對方不要生氣,那不過是哥的前男友
別說,前男友怪多。
“我去趟洗手間。”心亂如麻的伏黑惠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已經很晚了,可竹內春絲毫睡意也沒有,輾轉反側下臺燈突然打開,伏黑惠撐在床上看他。
“睡不著”
“抱歉,打擾到你了。”
生疏的態度令伏黑惠沉默,許久才開口“我沒有強迫你回家的意思,如果你不想不回也沒事。”
是他的私心導致竹內一家發生爭吵,又或者決定表白那刻他們便再也回不到從前。
恍然間伏黑惠感到一陣無力,堆砌在心中的情緒因為尋不到出口而發脹發臭,就像一只撐滿了的氣球,隨時面臨爆破。
“我沒有糾結這個,而且我也打算回家的。”
竹內春艱難地攥著被子,印象里伏黑惠會喜歡他是因為
竹內春難堪地閉上眼睛。
是因為撞見自己和狗卷棘胡來,造成的心理陰影。
那時候都沒能把人掰正過來,更何況現在。
竹內春逃避他的視線,胡亂說著“睡覺睡覺”。
堪稱慌亂的身影如同信號燈提示,伏黑惠鬼使神差道“佐佐木春。”
念完這話呼吸都停了,時間無聲流走,他在心底恥笑自己的異想天開,可命運終歸是眷顧他的。
四目相對,分不清狂喜還是酸脹的苦澀填滿胸膛,呼吸聲抖成斷斷續續的線,他根本不給竹內春辯駁的機會,直言不諱“什么時候想起來的”
竹內春拼命補救“佐佐木春是誰,你的同學嗎”
他說的太急切更顯得心虛可疑。
不說話時伏黑惠尤其可怕,那雙總是清冷的眼睛如同福爾摩斯上身,透著敏銳的光。
在那道目光下竹內春沒撐兩秒就認命了,他往床上一倒,無論對方說什么都不吭聲。
伏黑惠已然不是從前那個被他使喚來捉弄去,默默吃虧的小孩了,他長大了,能獨自與特級戰斗,為姐姐創造舒適的生活圈,不需要依賴別人也能活下來的大人。
悶不吭聲的態度令人憤怒,他像頭無路可走的獅子般原地踱步,屋子很安靜,只有呼呼的暖氣在回蕩,這無疑催化了體內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