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內春回家后出了幾次事故,人沒事就是總受些雞皮蒜毛的傷。
這個情況早幾年在國中時也出現過,是病態體質惡化的表現,為了安全著想,爸爸給他辦了休學。
就這樣整日窩在家里無所事事,去哪兒都得報備。
季夏來臨那天,大暴雨說降就降,他接到高中社團的聚餐消息,思來想去只是吃個飯很快就回家便沒有告訴家人。
萬萬沒想到詛咒會在這時出現。
飲品店的吊燈突然砸落,飛濺而來的玻璃扎進了小腿,鮮血滾滾,隨著四面的尖叫,他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卡座里,疼得滿頭大汗。
距離約定的時間他提早了一個小時,所以被困在此處的只有他。
肺腑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他知道詛咒在吃人,那瞬間想了很多很多。
其實他已經活夠了,見證了不同人的生命,和不同的人經歷著不必回頭的感情。
其實他已經沒什么好后悔的了,可系統的哭聲把他一次次從昏迷中拉回來,所以當看到伏黑惠時,他在漆黑的角落拉住他的手,用很輕的聲音問要不要交往看看。
伏黑惠僵住身體,然后猛地抓住他的手,聲音沙啞。
“你說什么”
比起狂喜,他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因為不久前在東京車站附近的小酒館里,他們爭吵過,天亮后一言不發地各自離開。
竹內春耐心道“我們要不要試著交往”
這次聽清了。
空間漆黑,還有各式各樣的哭聲,場面混亂,一點也不浪漫,但伏黑惠很想吻他。
唾液聲有些大,竹內春聽到了,在他耳邊說“回家吧。”
回家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伏黑惠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和七海前輩告別的,只知道特別累,回到家沾枕就睡,等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竹內春。
穿著白色的t恤,趴在他身旁睡覺。
他到家時腦袋還是懵的,連空調都忘記打開,竹內春找不到遙控器,藍牙又連不上,熱迷糊后竟跟著睡著了。
垂下視線,看到小腿上的一圈繃帶,顯然傷口處理過,在家等了陣,沒等到他自己打車來的。
天色要黑不黑,泛著淡青色的光,竹內春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一張臉睡得通紅。
他睡覺其實不太老實,記得剛重逢那年,家里房間有限,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半夜伏黑惠被他打醒了幾次。
又不能指責或捆著他,伏黑惠就以怕人掉下床為借口伸手抱住。
這一抱就是好多年,直到竹內春升入高中開始避嫌,那時候他還為這個生過氣,竹內春發現后,趕在周末過來找他玩,受了一天的冷氣壓后終于投降,表情可憐的要抱抱。
說抱著才能睡著。
再后來他表白,對方便再沒來過。
伏黑惠從床頭柜里拿出遙控器,空調打開后,他去浴室沖了個澡,進廚房前又不確定的回房看了眼。
人還睡著。
不是夢。
大雨不知疲憊地敲打著雨棚,如同錘子敲釘,一聲聲扎進心肺里,他光著膀子,只穿著一條運動短褲站在櫥案前切西瓜。
西瓜是津美紀上次回家買的,他切下一半,另一半套上保鮮袋放回冰箱。
竹內春喜歡在夏天吃冰鎮過的食物,但他腸胃弱,多次兩口就要拉肚子,偏偏自己又沒個自控力。
伏黑惠不是不想管,可就是太容易心軟,喜歡的人撒個嬌,胡攪蠻纏一陣他就節節敗退,并雙手獻上自己的忠心。
等竹內春醒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他沖了個澡,把衣服扔進臟衣籃,換上伏黑惠的t恤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