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翾抬手給她一個暴栗,“是不是想挨揍。”
風漸漸大了,船竟然晃著晃著自己晃到了岸邊,四個人索性下了船,夭夭和阿鯉到底年幼,進了朝堂端著架子雖也有模有樣,可到底還是待在父母身邊最自在,便是挨父皇的擠兌心情也是好的。
內官來報,說傅大人在宮外求見,要和陛下商議削減軍費的事,問陛下要不要見,是回宮見,還是宣人來此。
夭夭頓時有些意興闌珊,雖不大情愿,可還是喚上皇兄一道回宮了。
她不愿意有人來打攪母后清凈,母后的病情好不容易緩和些。
夭夭和阿鯉不約而同道“一些瑣事,不必父皇母后操心,兒臣們自能解決。”
然后跟父母告了別,又相攜離開了。
瞧著尚且年幼的孩子說出這種話,相思一時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難過,聽著聲音漸遠了,忍不住抬手拉住李文翾的手“阿兄瞧著不難受嗎”
李文翾其實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深知相思心軟的性子,若他附和,怕是她能難過一天一夜,于是他道“你女兒還樂在其中呢你把她圈在身邊,她才要郁悶,她不是那種安然自樂的性子。”
貓咪可以窩在主人的懷里睡一日又一日,獅子卻需要廝殺捕獵征服。
相思想了想,覺得阿兄說的也有些道理,她忍不住想起多年前剛有身孕的時候,那時候阿兄不在,她一個人要面臨許多事,身子越來越笨重,卻無暇多愁善感,每日要想的事太多了,只偶爾的片刻會想一想,孩子長大了會是什么樣。
那時候根本想不出來,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天馬行空地思索著,既擔憂孩子太過性子弱被旁人欺負,又擔憂太過不服管教惹禍端。
看著孩子一點點長大,盡管夭夭聰慧,阿鯉沉穩,是兩個難得的好孩子,她還是覺得操不完的心。
聽阿兄這么說,她忍不住反省自己,小聲道“做人父母,拾起容易,總是放手最難。”
但雛鳥總要自己振翅飛翔,去迎接那暴風雨的。
李文翾牽著相思的手,把他抱在懷里坐著,摸摸手,摸摸臉,愛不釋手,“你倒是分一些心思在我身上,眼前的人你看都不看,莫非真叫夭夭說中了,怪我太膩著你,你看得煩了”
相思正惆悵失神,聞言不由笑了聲,指尖撓了撓他下巴,笑道“怎么連兒女的醋你也要吃,我日日陪你,你還覺得不夠”
“分明是我陪你,我抱你親你,總覺不夠,你卻正眼都沒瞧過我幾回。”他閉了閉眼,沉沉吐出一口氣,“罷了,終究是年老色衰,不得你青睞了。”
相思被逗笑,趴在他懷里笑了好一會兒,“阿兄你好幼稚。”
他確切是比她年長五六歲,可怎么也談不上年歲大。
相思抬頭,努力去看他,她眼睛還沒徹底恢復,趴得很近才能看清他表情,那深濃的眉眼,俊挺的鼻梁,還有削薄的唇,怎么看都是一副薄情的樣子,卻偏生是個深情的。
她好像的確沒有這么仔細看過他了,她抬手,指腹描摹他的眉眼,最后按在他的唇上。
她就那么看著他,什么都不說,李文翾都覺得心臟像是揣了些什么,突突直跳。
他一哂,暗嘲自己一把年紀了,怎么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他張嘴,含住她指尖,輕咬了一下。
相思擰著眉毛,斥責他“你干嘛。”
他低頭,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下一下啄吻她,“你瞧你,整日除了兇我就是兇我,確實是膩了是不是”
相思被他親得坐不穩,只好雙手勾著他脖子,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每天就沒幾句正經話。”
李文翾嗤道“正經話我同誰不能說”
好像也的確有道理,但是
“那你也不能沒一句正經的,我不打你已然是我脾氣好了。”
李文翾看她越說越認真,越理直氣壯,不由笑起來,“這么厲害呢,你打吧,打個我看看,瞧你能不能打痛快了。”
又嘲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