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詫異地看著宗余氏,卻見她雙目低垂,似是怔怔地看著盒子里的東西,嘴唇卻微微顫抖著,說不清是想哭還是想笑。
“夫人,你怎么了”宗大人從未見她如此失態,連忙問道。
這一聲把宗余氏從呆怔中喚了回來,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聲音中難掩哽咽。
“這么多年了,沒想到還能見到這個”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盒子推到宗大人面前。
“這是荷花酥”宗大人一看到盒子里的糕點,頓時驚呼出聲。
只見盒子里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二三十個寸許大的糕點,那形狀酷似含苞欲放的荷花,如含羞般緩緩綻放。
看著這一匣子精美無比的荷花酥,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許久,宗大人才緩緩開口。
“這荷花酥,是咱們老家余杭的糕點,來京城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它長得什么樣了”
連模樣都快忘了,更別提滋味了。
宗余氏的手指輕輕碰了碰荷花酥的邊緣,仿佛生怕自己一用力,就會把那糕點碰碎了似的。
“小時候,我常纏著我爹去買荷花酥,每次爹給我買一盒荷花酥,就足夠我高興好幾天的,我身邊的一個小丫頭,就是叫菱角的那個,總說我畫荷花酥最好看,比真的荷花都好看這么多年了,那菱角只怕也做了祖母了吧”
想起余杭老家的事,夫妻倆都陷入了回憶之中。
宗大人看著荷花酥,也是神情復雜。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李韜能送我這盒荷花酥,當真是有心了。”
若是尋常的糕點也就罷了,重要的是這份心意。
送他荷花酥,這不是夸他如蓮花般高潔儒雅,如君子般卓然不群嘛,這份荷花酥著實是送到了宗大人心里去了。
宗余氏忽然回過神來,急急說道“老爺,下次你再見到李韜,記得問問他這荷花酥是從哪兒買的是何人做的”
這荷花酥是余杭特產,應該是余杭的人才會做。
而且知道了哪里賣荷花酥,他們什么時候想吃,就可以自己去買了
宗大人也難得地來了興致,忙說道“那是自然,若那家是賣糕點的,定不會只有這一種荷花酥,說不準還有其他的吃食呢”
能在京城吃到余杭老家的味道,真是讓人萬分期待啊
三條胡同沒了官差的搜查審問,又恢復了表面上的平靜。
梁付氏隔著大門聽了兩三天,確定外頭已經沒事了,這才準備出門。
再不出門,家里連柴火和食水都沒了,他們一家三口就要餓死了。
梁付氏拉開門縫,小心地向外看了看。
清晨的胡同像往日一樣寧靜,鄰居家房頂飄著淡淡的炊煙,顯然在生火做早飯了。
梁付氏聞到人家傳出來的陣陣食物香味,不由得咽了幾下口水。
哼,什么好東西,等會她要買肉,買魚,買雞蛋,做各種好吃的,饞死他們
梁付氏這么想著,拉開門走了出去。
誰知一腳下去,她就踩在一坨滑溜溜粘膩膩的東西上,腳下不穩,立刻摔了個四仰八叉。
待聞到身上那臭烘烘的味道,她頓時惡心得差點兒吐出來。
“哪個殺千刀,缺大德的,拉在我家門口”她才喊了一聲,就趕緊閉上了嘴。
是梁坤告訴她的,前幾天官差把三條胡同搜了個遍,單單沒搜他家,叫梁付氏出門當心些,別被人問了話再露出馬腳。
梁付氏心里很是不以為然,她可是秀才公的娘,這些窮哈哈的老百姓誰敢招惹她
可是聽說張家被扣了嫁妝,張婆子都要找官差拼命了,她又心虛起來。
那些窮鬼光腳不怕穿鞋的,連指揮使大人都敢去惹,更何況是他們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