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簫瞟了他一眼,問道“是梅姑娘做的”
“是”韓向明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顧南簫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叫她上來一趟,我有話問她。”
韓向明的心里直打鼓,他鼓起勇氣,說道“大人若是覺得這菜不合口味,就跟小人說,小人的二妹雖然是東家,可只是個年輕姑娘,若是她做得不好,求大人高抬貴手,千萬不要跟她一個小姑娘計較”
看出顧南簫眉頭微皺,已有幾分不耐煩,韓向明的聲音越來越低。
門外的成矮子走上前,一把將韓向明拽了出來。
“大人叫你去喊人,你就去喊呀,在這兒嘰嘰歪歪,像個老太太似的,磨嘰什么”
韓向明被推到樓梯口,還是不大放心。
“成兄弟,看在前幾日的交情份上,求你幫著我們美言幾句”
成矮子回頭看了看屋內,用顧南簫聽不到的聲音對他說道“你這個呆子,大人是吃得高興了,要賞你們呢你再嘰歪幾聲,惹惱了大人,看你們怎么辦”
韓向明恍然大悟,頓時喜上眉梢。
“多謝成兄弟提點,我這就去叫我們東家”
只要顧大人不是要找他們的麻煩,那就好了
聽說顧南簫找她,梅娘解下圍裙,讓韓向明在樓下等著,自己上了樓。
她是看出來了,她這個姐夫雖然最近進步很大,可是面對高官貴人還是會忍不住打怵,叫他上樓去面對顧南簫,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還是別叫他去了。
她走到雅間門口,敲了敲門,聽到里面傳出一聲低沉的“進來”,便推開門走進房間。
桌上的盤碗已經撤了下去,只留下茶壺茶碗,顧南簫正背對著房門站著,似乎在打量墻上的水墨畫。
“梅娘見過大人。”梅娘行過禮,便垂手站在一旁。
顧南簫轉過身,看向梅娘。
許是剛剛從廚房里出來的緣故,她只穿著一件秋香色小衫,底下是一條白紗挑線裙子,一身半分多余的妝飾也無,頭上用一條淡青色繡銀絲蓮花的首帕包住頭發,鬢邊則是一支鑲紅寶石銀簪,隨著她舉手投足,那紅寶石在燭光下閃耀著點點光芒,這是她身上從頭到腳唯一的亮色。
讓他意外的是,梅娘雖然是從廚房出來的,一身卻沒有一絲煙火氣,衣裳干凈整齊,亦沒有煙熏火燎的氣息,反而有一種似有若無的木香,從她身上絲絲縷縷蔓延開來,讓人聞著就覺得一顆心不知不覺地安靜下來。
顧南簫下意識地向她走近兩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來。
“剛才那道玉米烙,是你做的”顧南簫問道。
梅娘眼簾低垂,說道“是,大人。”
見她一副恭順的模樣,顧南簫反而有些不太習慣。
在他的記憶中,她是倔強的,勇敢的,對上梁坤的時候是潑辣的,甚至可以說是蠻不講理,可偏偏就不該是這種柔順的樣子。
“這道菜倒是新奇,你怎么想著做這個的”他問道。
梅娘心里腹誹著,還不是因為你不請自來,弄得大家手忙腳亂,只剩這幾個玉米給你做菜了。
她面前卻絲毫不顯,依然溫聲說道“梅娘一時興起,便做了這道菜,讓大人見笑了。”
顧南簫唔了一聲,忽然問道“你的廚藝是跟誰學的”
梅娘一怔,臉上頭一次露出猶豫的表情。
“是跟我娘”
對于這個問題,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擔心過,畢竟她的廚藝超過這個時代太多,甚至很多菜式在這里還沒有被發明出來。
她曾經想過,如果有人問她這個問題,她就說是瞎做的,沒想到做了還挺好吃的。
好在武家本就是開燒餅店的,在普通人看來,開個燒餅店就是做吃食的,她做的菜好吃些也沒什么稀奇的。
或許只有顧南簫這樣的人,才會知道做得好吃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