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打他吃了梅娘做過的飯菜,這陣子飯量比以前多了不少,他自己反而覺得似乎還胖了一點。
他轉向靖國公夫人,微笑說道“娘多慮了,兒子并沒有瘦。”
“還說沒瘦,你這話騙得過別人,可騙不過我,我還不知道你,在府里吃飯都少,更何況去了外頭,饑一頓飽一頓的”
靖國公夫人到底是有些年紀了,再想起顧南簫那挑剔的口味,實在是放不下心,忍不住就嘮叨起來。
“當初我就說讓你吃住在府里,怎么也比在外頭強,你非說忙,要住衙門里,也不知道你成日都在忙些什么”
顧南山見顧南簫垂眸不語,便說道“娘,簫兒年輕,正是該歷練的時候,再說他是南城兵馬司指揮使,要管著南城大大小小的事,能不忙嘛”
一說到這個,靖國公夫人的心情更不好了。
“我早就說過,咱們這樣的人家,有你爹你大哥就行了,你去軍中掛個閑職,有個差事就好,你卻非要去什么兵馬司,整日跟那些三教九流打交道我聽你身邊的人說,連人家小姑娘丟了幾件首飾,這種小事你都要去查,你不嫌累,我都替你累得慌”
顧南簫有些無奈,只得說道“不是丟了幾件首飾,是丟了嫁妝,這案子我正在查”
“南城哪有什么富貴人家,就算丟了嫁妝又值幾個錢再說這種小事,交給手下人不就得了你事事親力親為的,把身子骨熬壞了可怎么辦”
靖國公夫人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了,顧南簫知道她也是關心自己,因此并不作聲。
世子夫人顧安氏見靖國公夫人眉頭緊蹙,便拿起茶壺,親自給靖國公夫人倒茶。
“娘,這會兒有些涼,您別再喝酒了,用些桂圓紅棗茶,暖暖身子。”
顧安氏想岔開話題,可是靖國公夫人見了她,越發想起顧南簫的終身大事來。
靖國公夫人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才說道“簫兒,你別嫌娘嘮叨,但凡你身邊有個人照看著,我也能省心些,我上次跟你說那李府的大小姐,秀外慧中”
顧南簫聽得滿頭黑線,只想盡快離席。
他每次回到靖國公府,總會被變相催婚,他都快有心理陰影了。
“娘,我喝多了,先去散散酒。”
他打斷靖國公夫人滔滔不絕的介紹,向靖國公和顧南山等人行了一禮便匆匆告退。
靖國公夫人叫他,他卻越發腳底生風,走得飛快。
靖國公夫人一肚子悶氣,忍不住對著兒子兒媳他們抱怨道“你們瞧瞧,這個傻小子,一說到娶媳婦,跑得比兔子還快,你們幾個平日也幫我勸著些,他都二十一了,哪能不娶親呢”
大房二房等人面面相覷,都從彼此臉上看到了無可奈何。
顧南簫連親娘的面子都不給,他們這些哥哥嫂子能怎么勸
見大家都不出聲,二房的兒媳顧魏氏只得說道“娘說得是,這會兒寒氣上來了,娘加件披風吧。”
靖國公夫人見她說得含糊,有些不滿,正要再說,身旁的靖國公開口了。
“一家人難得團圓,說點兒高興的事兒吧,松兒,你方才那劍舞得極好,是跟哪位師父學的祖父可要好好賞他”
連靖國公都不向著她說話,靖國公夫人只好閉上嘴。
這些男人就是粗心大意的,連兒子的親事都不放在心上
顧南簫離了宴席,便放慢腳步,沿著花園的小徑緩緩而行。
月朗枝疏,暗香浮動,帶著些許涼意的秋日夜風吹來,散去淡淡的酒意,讓他越發頭腦清明起來。
方才靖國公夫人的話語言猶在耳,再想起方才席間孩子們童稚的笑聲,他不免有幾分煩躁,煩躁過后又升起一陣隱隱的期待。
這種感覺很陌生,連他自己都覺得很是意外。
衙門里的事又多又亂,一忙起來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更別提想著成家的事了。
而且他對女子一向沒什么興趣,更不喜歡哭鬧幼稚的孩子,因此從沒想過要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