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簫心思一動,垂眸答道“本朝法令,成年皇子當封王位,并賜封地,年滿二十歲后前往封地,非皇詔不得入京。”
法令雖然如此,可這是皇家的事,皇上若是不發話,哪個不開眼的會閑著沒事,冒著得罪皇上和未來某位王爺的風險,主
動提出這個規矩呢
因此這個法令雖然建朝以來便有,卻形同虛設,再說皇子們在京城還有皇子府,封王以后便成了王府,若是那些封地偏遠的不愿去的,仗著跟皇上關系親近,說幾句好話,裝個病,借口要孝順皇上太后的,一把年紀還賴在京城的老王爺長公主那是比比皆是。
所以祁瞻問起顧南簫這條法令,顧南簫便猜到了祁瞻的心思。
果然就聽見祁瞻嘆了口氣,說道“朕之前就是心太軟,總想著他們年紀還小,心里舍不得。”
從前他最舍不得的,是祁昊。
這孩子聰明能干,又孝順又懂事,跟敦厚的太子相比,祁昊的性情多了幾分跳脫開朗,又因為出身武將家族,不喜歡墨守成規,說話行事常常出人意表,對祁瞻和孫皇后更是恭順親近,自然很是得祁瞻的歡心。
只是不知不覺間,孩子長大了,心也變大了。
如果給祁昊封王,其余皇子自然也要封的,到時候這些皇子一起離開京城,他這個做父親的能不想念他們嗎
這也是他拖著遲遲沒有給這些皇子封王的原因,封王之后,按規矩皇子們就該去封地了,以后就只有過年和萬壽節這樣的機會才能見面,讓他如何能忍心。
顧南簫見他久久不語,輕聲道“皇上是慈父心腸,只是他人未必會體諒。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皇上英明,定能早做決斷。”
祁瞻脊背一涼,頭腦頓時清明了幾分。
“朕豈不知道這個道理倒叫你一個毛頭小子來教訓朕”
祁瞻張了張口還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是擺擺手。
“罷了,你先回去吧,朕再想想。”
顧南簫不再多言,行過禮便退了出去。
走出宮門,天邊已經泛起了一絲魚肚白,仿佛即將出鞘的刀劍,迸射出冰冷的寒光。
顧南簫沒有刻意掩蓋行蹤,不過小半日的功夫,靖國公夫人連夜進宮,顧南簫在宮中停留一夜才離去,這兩個消息就傳遍了宮內外。
原本不過再平常不過的信息,此時落在某些人眼中,就多了一層含義。
勇武侯府中,孫應奎聽到小廝說完外面的消息,蹭地站起身來。
“什么皇上要給皇子們封王”他立刻看向一旁的祁昊,大聲說道,“殿下,你之前可聽說過這個消息”
祁昊臉色十分難看,幾乎是咬著牙搖搖頭。
他不過才離開皇宮一日的功夫,宮里怎么就傳出了封王的消息
他又不傻,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他只是幫祁鎮物色了個女子,皇上就動了這樣的大怒,不僅破天荒打了他們母子,更是做出了封王的決定。
就這么點小事,祁瞻就要將他從京城趕出去
在京城里長大的他,哪里能適應別的地方,即便給他最廣大最富庶的封地,哪能有京城的日子舒服自在
祁昊越想越氣,幾乎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母后
說的沒錯,平日里說著如何疼他寵他,其實都是假的
祁瞻的心里就只有李皇后生的那個太子
見祁昊臉色鐵青,孫應奎便信了他說的是實情。
都說娘親舅大,自己這外甥雖說貴為皇子,對他這個舅舅卻一直十分敬重的,宮里有什么消息也不會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