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你是朕娘舅家的孩子,除了朕的幾個兒子,你就是跟朕最親近的子侄了,朕是看著你長大的,比旁人又親近不少。你說你呀,查到這么重大的事,怎么不早些來告訴朕呢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顧南簫垂首道“臣知罪。”
祁瞻看他那油鹽不進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番肺腑之言是白說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親手扶顧南簫起身。
“朕說了,讓你坐下說話。”
顧南簫順勢起身,側坐在凳子上。
祁瞻看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顧南簫,忽然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印象里那個行事低調的少年已經長得如此高大,周身都散發著
難以掩蓋的蓬勃朝氣,反倒讓他覺得自己垂垂老矣。
這是祁瞻第一次真正地覺得,原來自己已經開始老了。
這想法讓他悚然一驚,下意識地又想起自己方才的噩夢。
他不過年近五十,自認為自己還春秋鼎盛,可是祁昊已經不肯聽自己的話了。
就算他再過十年,二十年,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又怎么去應付已經三四十歲,年富力強的皇子們
祁瞻暗暗握緊了拳頭,聲音不知不覺沉了下去。
“祁昊這件事,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顧南簫似乎沒有發現祁瞻的心情變化,聞言依然語調平平地說道“事關太子和五皇子,臣不敢置喙。”
“你還有不敢的事”
他倒是不敢置喙,背地里早就把人家查個底掉兒了
“是,臣的職責是調查清楚事情經過,再呈稟皇上,至于該如何處置,臣不敢擅作主張。”
這話說得有理,祁瞻不由得點點頭。
“你與太子一同長大,與太子的關系非比尋常,你肯為他做這些事,可見你是一心向著他的。”
從祁瞻的角度來看,雙方都是他的兒子,可是從顧南簫的角度考慮,祁鎮自然比祁昊要親近得多。
事關皇子,尋常人誰肯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顧南簫卻肯為太子做,足見他對太子的一片赤誠之心。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忠厚老實了些,對手足也太過寬容疼惜,朕總擔心他日后因此吃虧,有你肯盡心盡力為他,朕也能放心”
祁瞻似是自言自語,又似乎在跟顧南簫談心。
顧南簫坐在凳子上,安安靜靜的聽著他說話。
等祁瞻說了一會兒,顧南簫才輕聲開口。
“皇上肯對臣說這些,可見是信得過臣的,那臣也斗膽說一句,太子重情義,這點是隨了皇上您的性子了,如若太子是個暴虐冷酷的性情,甚至對手足都敢下手加害,皇上您只怕會更擔心。”
難得聽顧南簫嘴里說出一句自己的好話,祁瞻聽了不由得心情都好了幾分。
而且這話正好就說在了祁瞻的心坎上,太子對弟弟妹妹們好,珍惜手足親情,那是跟他一模一樣。
至于那些心思不正,連親兄弟都敢加害的人,那肯定不是隨了他的性子。
想起祁昊,祁瞻剛好起來的心情又瞬間沉了下去。
“哼,連親兄弟都敢算計,連朕都敢騙,朕真是白疼了他了”
顧南簫心知他說的人是誰,并沒有出言附和。
祁瞻凝眸思忖了片刻,說道“你熟知律法,皇子成年后當如何安置,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