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吃飽才怪。”他顯然不信她的話,哼笑一聲,“跟只貓似的。
溫熱順著手心蔓延,祁安垂了垂眼,沒說更多。
下過雨的街道彌散著淡淡濕氣,水珠順著未凋零的葉片滑落,濺在地上無聲。商販推著小車在遠處叫賣,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煙火氣正濃。
柏油路上的水洼倒映著兩個身影。
祁安今天刻意放慢了腳步,和陳澤野幾乎并肩。
牛奶吸管被咬得有些扁,衣領猝不及防被人拎了下,熱氣拂過耳廓,陳澤野提醒她好好看路。
祁安悶悶地哦了聲,腦袋里卻還在想昨晚那通電話。
“陳澤野。”捏著紙盒的手無端緊了下,祁安側頭看他,昨晚你怎么沒掛電話。
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有些重,模樣也比平時倦,呼吸停了下,她沒什么底氣地說“你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想什么呢。”陳澤野抬手在后頸上捏了捏,漫不經心地解釋,沒來得及掛斷就先睡著了。
祁安緩緩呼出一口氣。
那就好。
陳澤野單手抄兜,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仍然是那副不上心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像是在隨口打趣“真以為我神仙是吧誰能遭得住一夜不睡”
祁安沒說話,只是盯著地上的虛影。
方才的不正經悉數從臉上斂去,陳澤野垂下眼,第一次發覺自己挺沒出息的。
昨晚他真的整夜都沒合眼。
怕她被什么糟糕的夢再嚇醒,他對著手機整整守了一夜,連澡都沒顧得上洗,一直等到今早她醒過來,他才去浴室隨便沖了下。
好在沒聽見她驚慌的囈語,耳側只有女孩平穩而安靜的呼吸聲。
沒過多久就到了國慶假,只不過今年假期格外短,為了趕教學進度,前前后后只放三天。
各科老師卯足了勁留作業,數不清的試卷習題往下發,教室里抱怨聲接連不斷。
“我靠
。”李智辰抱著籃球滿頭大汗地進了教室,看見自己桌面上烏七八糟一片,忍不住爆粗口,怎么這么他媽多作業。
本來假期少了一半就夠煩,現在更不想活了。
“先別急。”鐘思琦神情已經麻木,又往他桌上扔了兩沓紙,等作業都發完你再死。
李智辰
籃球被扔到角落,李智辰認命般地回到座位,整理的時候嘴皮子沒停這物理卷怎么和化學卷
長得一樣。
語文卷一共發了幾張啊。這他媽到底哪張和哪張是同一套的
心煩意亂之時,余光不經意瞥到后排的位置。
陳澤野正趴在桌上補覺,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相比于他們的混亂,他桌子上格外歲月靜好。試卷就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桌角。
他又回頭看了下身前的混亂,不過三秒,立馬做出一個決定。冒著被打的風險,他有點狗腿地湊到陳澤野身旁,伸手把人拍醒野哥
陳澤野緩了幾秒,睜眼的剎那眉宇間戾氣很重,漆黑的瞳孔里露出幾分煩躁,不耐煩地罵了句“你抽什么風。”
李智辰嘿嘿笑“野哥,能不能和我換個作業。”
他心里算盤打得好,想著反正陳澤野從來都不做作業,再整齊的試卷,到他這也會被當作廢紙扔掉。不如讓他近水樓臺先得月。
陳澤野身子坐直了一點,擰著眉頭什么作業
李智辰指了下桌角那摞就剛發的。
“話說。”他默認陳澤野不會和他計較這些,伸手就要去拿,你剛剛不是一直在睡覺,哪個好心人幫你整理的試卷啊。
陳澤野偏著頭,目光一直凝在那處。試卷規規矩矩地被疊好,不同科目還貼心做了分類。
像是意識到什么,陳澤野向前看去,女孩正低頭寫著作業,馬尾綁得有些松,幾縷碎發散下來落在后頸上,襯得皮膚一片瓷釉般的瑩白。
只是耳后那一小塊皮膚,有些不明顯
的紅。
喉間忽得溢出一聲笑,陳澤野從李智辰手里抽回試卷,后背往椅子上重重一靠,兩條腿大刺刺地伸著。
他斜斜乜了李智辰一眼,吊兒郎當道“我什么時候答應和你換了。”
李智辰
不是。這個落空的姿勢有些尷尬,李智辰往后退了點,疑惑地看著他,“你留這卷子有什么用,你又不寫。
“不寫怎么了。”陳澤野眉梢微揚,看著心情頗好,不急不緩地撂話,尾音上揚。
“爺留著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