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印完最后一張試卷,祁安把東西放到辦公
室,一口氣從四樓跑下去。熱風從耳畔刮過,單薄的衣料黏在后頸。
中途路過小商店,腳步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想起每次長跑過后自己嗓子都難受得要命,三千米那么長,沒水怎么能行。
機械音響起一聲歡迎光臨,最里層的貨架前蓋下一道身影。下巴微抬,目光從上到下搜尋,祁安踮起腳,將最上方的烏龍茶掌下。
好不容易擠到操場,還沒來得及喘息,眼前閃過的一道道身影給這趟宣判死刑。
寬闊的橡膠跑道上,穿著運動服的女孩子們正在揮灑汗水。男生三千米已經結束。
她還是來晚了一點。
不知名的情緒還未涌現,身后寒寒簌簌的對話先飄進耳朵。
剛才三千米你看沒看我靠陳澤野真的太牛逼了。
另一個女生更激動“哎呀怎么可能不看全操場的女生都來了好嗎””三千米能堅持下去的本來就沒幾個,他把第二名拉開了半圈還多。
祁安不經意地捻了捻手指,在心里默默計算,三千米,整整七圈半,真的好遠。平時八百米她累個半死才能跑完。
還有他真的好帥,好想和這種人談戀愛。哈哈誰不想,我身邊幾個女生都要喊瘋了,好多人跑過去給他送水。
午后三點,熱風迎面翻滾,地面被烤的炙熱,空氣更加沉悶。最后那句話盤旋在耳邊,祁安如夢初醒,呼吸一頓。
她怎么給忘了。
陳澤野從來不缺人喜歡。又怎么會缺了她這瓶若有若無的水。
一路奔跑的后遺癥在這一刻迸現,膝蓋那塊瘀傷疼痛難耐,喉嚨溢出帶著鐵銹味的血腥,唇角弧度繃緊,額頭上滲著虛汗。
那瓶烏龍茶此刻成了燙手的山芋,捏著瓶身的手一點點放松,反射出的碎光讓她睜不開眼。
最后一個項目結束,運動會半程正式落幕。
人群熙熙攘攘散場,汗水和吶喊被遺留,只剩她在操場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氳成橘色的晚霞潑墨般落下,光暈讓萬物變得明亮柔和,臉上細微的絨毛被清晰勾勒,祁安表情看著沒什么破綻,可心里總是不太舒服。
她很納悶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只不過是不痛不
癢的幾句話,怎么就讓她無端生出這么多聯想。
不知不覺轉到檢錄處,不經意抬起頭,十幾米外有個男生搬了好大一箱貨物,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摔倒。
沒想太多,祁安連忙跑過去幫忙,雖然她看起來弱不禁風,輕輕一碰就能倒,但力氣不小,平時在奶茶店也經常幫著沈靜拿貨。
等到真的湊近,祁安卻是一頓,默默在心里感慨一句好巧。眼前人正是讓鐘思琦心心念念了整天的那個學弟。
他身上的運動服還沒來得及換下去,胸前別著的號碼牌顯示數字3,脖頸間掛著一塊銀牌。祁安猛然又想起來,他也參加了三千米。
某些解釋不清的東西在這一刻有了頭緒,散亂不堪的線團找到起始。
兩人合力把東西放到主席臺上,男生似乎人緣不錯,身邊圍上群沒什么眼力見的朋友,嘻嘻哈哈地起哄趙臨遠你行不行啊。
跑個三千米就虛成這樣了抬個破箱子還得找女孩兒幫忙。
滾蛋。趙臨遠斜乜一眼,打住他們的話,別瞎說。
他又轉過頭朝祁安笑了下,表情很真誠“剛才真的謝謝你啊。”祁安禮貌地扯扯嘴角,說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