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撲撲的石墻,雜草凌亂縱橫,黑色鐵門銹跡斑斑,陳舊的路牌上寫著陵西街35號,這是個上個世紀留下來的老小區,不僅地方偏僻,安保環境也都算不上好,可卻是祁俊良用所有積蓄換來的,為他們遮風避雨的港灣,所以祁安從來沒抱怨過,一直都很知足。
還沒走到樓下,祁安迎面碰上了從前的鄰居,幾個女人正聚在一起閑聊。
最中間的那個女人先認出來她,哎呦一聲安安,真是你啊
自從祁俊良去世后錢舒榮就很少回家了,有時她和祁浩軒兩個人吃不上飯,沒少靠這群鄰居幫忙,大家知道他們家發生的事情,都很疼這對姐弟。
祁安有禮貌地叫人“劉姨,是我。”
感覺好長時間都沒看見你了。
“嗯。”祁安點頭,“我現在不在臨舟了。”
“啊”女人顯然很驚訝,不在臨舟了那你去哪了“轉到黎北了。”
“黎北怎么去了那么個小地方啊。女人伸手在她臉上拍了拍,表情心疼,“都瘦了。”沒有呀。唇邊兩個梨渦淺淺,祁安軟乎乎笑了下,前幾天剛稱過,還重了呢。
你啊。女人嘆了口氣,今天回臨舟是有事吧有事你快去忙,有機會過來玩,阿姨給你做好吃的。祁安笑著說好。
轉過身繼續往前走,身后的議論聲卻沒停。
真是可憐了小姑娘,爸爸弟弟全都走了,就給她剩下那么個媽。
可不是嘛,現在又把人送到黎北那破地方,
我看她就是不想管這孩子了。“那肯定啊,你們沒聽說嗎,她最近攀上了個大老板,姓什么來著”“哦對了,姓陸,背景好像挺硬的,聽我兒子說,還給他們實驗附中捐過兩棟樓。”
最后一句話音落,祁安腳步不明顯停頓了下。姓陸。給實驗附中捐過兩棟樓。
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后背不受控制竄上涼意,指尖掐進手心里。手壓上胸口,她抿緊唇角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一定是她想多了。
樓道里面的燈壞了,滋滋電流聲不穩,石階上淋著水痕,祁安摸黑走到三樓,從口袋里找出鑰匙,可插進去轉了很久也無動于衷。
換鎖了么
不應該吧。
她不太甘心地拔出來準備再試一遍,門卻毫無預兆地打開,面前是一張陌生面孔。
男人口著上身,蠻肉可怖,臉上很長一道疤,吐息間帶著難聞的酒氣,皺眉看她“你誰啊”
祁安被嚇了一跳,一時有些發懵這房子是我
“什么是你。”話語粗暴被打斷,男人不耐煩,這房子是老子半個月前剛買的。
他用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祁安,少女面容干凈柔和,膚白似雪,發顫的睫毛更是楚楚動人,掌心里握著一把小巧的鑰匙。
他打起壞主意,瞇著眼開口小姑娘。
令人作嘔的啞笑從喉間溢出,他伸出胳膊想碰她“你剛剛那可算是私闖民宅啊。”
大概只用了半秒不到,祁安轉過身往下跑,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走廊,心跳與呼吸敲打神經,汗水滲出額頭。
好在男人并沒有追下來,不知跑到了哪個轉角,她肩膀抵著冰冷墻面,下唇被咬出一道血痕,發絲凌亂黏膩,喘氣聲很重。
男人剛剛的話重新回放在耳邊。他說這房子是他半個月前買來的。
什么意思。
錢舒榮把房子賣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