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昏迷的過程中,你女朋友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陳澤野道過謝后回到病房,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他曾很多次看過她的睡顏,安靜的、恬淡的,偶爾也夾雜著幾次不安的,焦慮的。
可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脆弱到連半點血色都看不到,她身上插滿各種冰冷的儀器針管,像是破碎掉的布娃娃,更像是一朵即將凋零的花瓣。
似乎下一秒就能脆弱地破碎掉。
陳澤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握住她那只沒有輸液的手。
祁安天生體寒,冬天總會手腳冰冷,陳澤野便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幫她暖手的習慣。
女孩小巧的手被他寬厚掌心完全包裹,溫度傳遞擴散,祁安會在這個時候仰起頭看他,唇邊兩個梨渦淺淺浮現,她很甜地笑著說,陳澤野你怎么這么好呀。
可是他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好。
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
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掛著斑駁淚痕,陳澤野眼眶如浸血一般猙紅,眼窩深深凹陷,額前的黑發凌亂不堪,半佝著的腰更顯
頹廢,像是一截被挖空的枯木,靈魂全然掏空。
他就這樣在旁邊守了很久,連身后響起的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江馳逸幫忙繳費辦完住院手續,回來見他一直這樣沉默不語,不忍地叫了聲。
“阿野。”
“醫生不是說了嗎安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不用”
陳澤野那晚第一次開口,聲音嘶啞破碎,被紅熱的煙灼燒過那般“你知道嗎”
“醫生剛剛和我說,如果再晚送來十分鐘,她就徹底救不回來了。”
江馳逸不忍地看了下病床上的人,情緒也很糟糕“阿野你先別想那么多了。”
“人沒事就好。”
陳澤野身上的氣壓低到過分,江馳逸正想著說點什么緩解下,又聽見他開口“我就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小時候陳紹商總是欺負媽媽,那個時候我總是想快點長大,以為這樣就能保護好她。”陳澤野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提起這些傷疤,但不代表那種痛會消失,他莫名哽了下,“可還沒等到那一天,她就已經不在了。”
“再后來我遇見了祁安,我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喜歡到連命都可以給她那種,我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能保護她照顧她,能做她的一靠做她的避風港,可現在我才明白”
他自嘲又無奈地搖搖頭“其實我什么都不是。”
“阿澤。”
“你不能這樣想。”
江馳逸也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去安慰他,感同身受這件事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況且陳澤野和祁安之間這份感情太過深刻,實在他不是旁人能夠體會的。
最后他也只是嘆了口氣“我相信安妹是不會怪你的,所以你千萬別做傻事,也別自責。”
后面的幾個小時,祁安始終沒有醒。
護士先后來給她換了四次藥,小姑娘皮膚薄,手背扎出一片淤青,陳澤野拿著暖貼,一點一點幫她熱敷。
那陣他神經實在太過于緊繃,懷里的人有半點風吹草動,心臟都會跟著猛跳。
江馳逸見他這樣不眠不休,擔心他身體撐不住,想換著替他看守,讓他到旁邊的折疊床上睡一會,但陳澤野說什么都不肯,非要親自陪伴。
大概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祁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那陣風雪已經停了,太陽一般隱匿在遠處的山巒后,日光朦朦朧朧顯得格外溫柔。
祁安看著陳澤野的模樣,很緩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控制不住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陳澤野心一下子懸起來,神色中透著緊張“寶寶。”
“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是不是傷口又疼了”陳澤野安撫地在她額頭上碰了碰,“別怕啊,我現在去幫你叫醫生。”
祁安搖搖頭,攔住他的動作“我沒有難受。”
她聲音還很輕,像是抓不住的羽毛,眼淚也隨著情緒波動而更加洶涌。
“我就是有點害怕。”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