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
“是我沒有乖乖聽你的話,深更半夜還要一個人往外跑。”
模糊水汽氤氳掉視線,祁安啞著聲音,尾音壓不住痛苦的顫“阿澤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自責。”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好。”
“你總是在身后默默守護我,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她抬手撫上他眉骨處的那道傷口,疤痕已經痊愈,但刻在心底的印記不會消失,“你身上那些傷其實都是為了我,我卻還因為這個和你鬧脾氣。”
當時她把玻璃碎片扎進陸睿誠胳膊,不光是因為他對自己的侵犯,更因為他想到了陳澤野身上的傷。
她想替他把那些痛全都找回來。
鼻腔酸得越來越厲害,發絲被淚水黏得胡亂“阿澤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看你內疚我也會很難過的。”
兩句話足以讓陳澤野潰不成軍,他將眼底剩余的淚收起,半俯下身子,將人虛虛攏進懷里。
祁安臉頰軟乎乎貼在他肩頭的布料上,下意識蹭了蹭,很輕很輕地說“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說抱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陳澤野點頭,很重地嗯了下。
他們就像是兩座孤島,在相互依偎中取暖,分享著彼此的痛苦與脆弱。
護士又來給祁安換了一次藥,嘉嘉聽說她醒了,迫不及待過來看望。
“安安。”嘉嘉撲到病床旁邊,眼睛腫的不成模樣,“你都要嚇死我了。”
“還難受嗎是不是很疼啊。”
祁安朝她扯出一個笑“放心吧。”
“我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嘛。”
嘉嘉想到平時自己手指偶然被劃傷,很淺的傷口都會痛得要命,所以她完全無法想想,冰冷的匕首刺穿碧柔會是怎樣一種感受。
想著她身體還很虛弱,嘉嘉沒有吵太久,陪她說了幾句話后,就跟著蒲興一起回去了。
夜色漸漸降臨,病房中只剩下他們彼此。
就像醫生說的那樣,祁安現在的狀況還是很不穩定,剛才說的話有點多,大部分力氣耗光,半瓶水還沒吊完,她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大概晚上八九點的時候,麻藥勁兒漸漸褪去,傷口處也跟著迸發出強烈的痛意。
被刺傷的場景在夢境中反復重演,那把鋒利的刃不斷凌遲在身上,祁安鬧得格外厲害,中途醒了好多次,噩夢驚動滿身冷汗,喉嚨里溢出小動物般的痛苦呢喃。
她是漂泊在汪洋中的浮木,陳澤野是唯一讓她停靠的港灣。
陳澤野攥著她的手守在床邊,聽見她在叫自己的
名字,
連忙俯身湊過去,
細密的吻拂開凌亂發絲,他低語安慰“安安我在呢。”
“我就在這陪著你。”
祁安睡得并不沉,她難受得實在太厲害,察覺到他的氣息之后,顧不上還在輸液的手臂,扯著針管去找他的懷抱。
針眼處眼看就要回血,陳澤野摁住她胳膊,哄得很厲害“安安聽話啊。”
“咱們先別亂動。”
可祁安完全聽不進去,像個不講道理的小朋友,很委屈地說要他抱。
陳澤野拿她沒辦法,盡量避開她的傷口,長臂穿過她頸側,把人攬進自己懷里。
呼吸逐漸平穩下來,祁安感受著獨屬于他身上的那種氣息,好像一切痛都沒那么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