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最高興的,肯定是各地農家來的窮苦學生。
從進入學校起,就覺得眼睛不夠用。
“巧兒,你掐我一下,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嘶”即使疼得抽氣,臉上依舊是笑著的,笑得如豐收的稻田一樣生機勃勃,小麥色的肌膚更顯得淳樸有力,巧兒掐了自己一下,“不是夢,我們真的可以住這么好的屋子,還有自己的桌子和床”
“我聽說了,咱們還能干活掙錢,比如整理實驗室,照看實驗田,能一邊掙錢一邊學東西,工錢比家里男人去外面做活還高呢”
“我今天看到食堂還有肉,我上次吃肉,還是過年的時候。”
“咱們好好學,等以后回了家鄉,到時候教大伙種田,有了這門手藝,日后說不定比賬房先生還吃香”
這些本就窮苦的學生們興致勃勃地在學校里轉悠,對學校里的一切都好奇得不行,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偶爾會遇到看不起他們的富家子弟,但其中就會有一兩個排名靠前的挺直胸膛站出來,表示,我還瞧不起你考不過我呢
高高興興聚在一團的貧苦學生們,在長久的伏小做低和戰戰兢兢中,難得找到了一絲挺直腰桿的自信。
學校也許就是這么神奇的地方,若能學習好,便能有自信,別的都要排第二。
這些小小的不歡而散,立馬激發了兩方的好勝心,紛紛握緊拳頭,決定一定要努力學習,下次肯定要考贏對方
顧璋制定了校規,這種小事肯定是不管的,若發生了大事,就交給黎川,專人做專事
黎川看著自己一人,又要授課,又要編寫校規,又要負責調停決斷,還要迷茫得眼神里透出大大的疑惑。
他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他最開始好像是只答應過來講一講大宣律法的
但是還不等他有機會去問顧璋,接踵而來的工作就讓他在下衙后的時間里忙得腳不沾地。
別說去找顧璋了,連原本迷茫掙扎的時間都沒有了
余慶年看出這個情況,麻溜地寫了一篇賦,贈予天工學校。
顧璋有點遺憾,這么上道,他都不好意思坑了。等看到了他這篇賦,尤其是最后兩句,顧璋笑看著余慶年道“還是玉昂懂我。”
余慶年也只是笑笑沒說話,轉而關心起了黎川最近的情況。
兩人聊完,第二天,顧璋就在學校門口,立了一個大石碑,上面刻了余慶年寫的贈天工學子
余慶年的文章寫得愈發好了,從少年時只是看著辭藻華麗,到現在篇篇都有獨屬于他的文風,甚至被當世大儒稱贊“獨愛玉昂之詔文,事關典故,證引該洽,援筆立成。其文風磅礴大氣,又不失典雅清正,無人蓋之”
這也與他翰林這幾年所做的事有關,相比黎川一心鉆研律法,他則是因為文筆好,在翰林院時就總被召見去侍讀,故而在此道進步迅猛,已經遠超他們三位友人了。
顧璋拿到后,就感覺十分震撼,讀起來酣暢淋漓,宛如炎炎夏日在濕熱黏膩的午后,得飲一杯冰透的水,有種直擊靈魂的震顫。
想來是認真寫的,而不是如他嘴上所說,為了避免被拉來做苦力,趕緊先一步送點禮哄人。
顧璋將其立在學校門口后。
也很快引起了學子們的震撼,即使是沒有讀過書的學生,聽到有人將其念出來,也會覺得激切又磅礴。
震撼驚人的氣勢飛一樣地沖到他們面前來,每個字都帶著駭人的靈氣,每一句都有著巍峨的氣勢。
這讓他們深深地意識到,他們才初窺皮毛的世界,也許比他們想象中更宏大,更浩渺,寬不見盡頭,深不見極底。
每每路過石碑,讀一遍碑文,便會覺得生而渺小,向學之心滾滾翻騰。
顧璋沒想到還有人比我還會打雞血
他對此樂見其成,悠哉悠哉地開始給學生們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