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擦掉淚,繼續吃飯,她先吃完蘿卜,最后才小口小口地吃肉片。
吃完飯,一家人都意猶未盡。林為珍摸摸肚子,一人兩片肉,這哪里夠,完全吃不過癮。
等下次,一定得多買些肉。再等賺到足夠的錢了,一定要買足夠的肉,敞開肚皮吃
雪一直下到次日,雪未停,積雪又深。因此,林為珍和張氏沒去鎮上,娘倆歇了下來。
冬日里農活停了,家里又沒有雞鴨豬等牲畜要喂養,沒什么活計要忙,一家人吃了早食便閑下來,圍在柴火盆周圍取暖。
林為珍伸手烤著火,手上的凍瘡被烤得發癢,她極力忍住不撓。注意到毛蛋在摳手,她阻攔他,“忍著,別摳,摳爛了更難受。”
毛蛋很聽話,乖乖地不去摳了。林為珍環顧家里人,家里人人都長了凍瘡。
她尋思,等雪停了,她得去鎮上買些凍瘡膏。
柴火呲啦一響,有些像烤肉的油滴在火苗上發出的聲響。林為珍咽咽嗓子,又饞起肉來。
此時,她極想買一大塊五花肉,刷上鹽巴醬汁,放到火上烤。
她慢慢失神,腦海里開始烤起肉來。
刷上醬汁的大塊五花肉放到火上,烤到滋滋冒油,一滴一滴的油從肉上低落下來,焦焦的肉皮開始收緊,肉的體積慢慢縮小,濃郁的肉焦香四處亂竄。
肉烤到金紅,油亮泛光,肉皮起酥,隨之拿刀切開。刀子一切,酥脆的肉皮咔嚓咔嚓地裂開,裂出肉酥醇香。
將肉皮酥脆的烤肉丟進嘴里。脆皮下面的肉油潤軟彈,肥肉吃起來十分有筋道,非常彈牙,一點也不油膩,似乎把多余的油脂分給了瘦肉。
瘦肉一咀嚼,里面包含著的油就流了下來。潤潤的油包裹著瘦肉,是以瘦肉吃起來不柴,口感很軟嫩潤口。
一口脆皮五花肉吃下去,鮮,辣,軟,彈,嫩,滑,肉所釋放出來的口感豐富而層次分明,澎湃而有節奏。
林為珍嘶了一聲,狠狠一吸口水。
越想越饞,越想越餓,不能再想了。她趕緊把腦子里烤得香噴噴的五花肉,驅趕出去。
“對了,娘,等會兒我們送一些米花糖給村長和桃花嬸子。”
先前家里日子那么難的時候,還是村長他們幫了忙。人要懂知恩圖報,如今家里日子好過了些,得急事回抱他們之前的恩情。
林老漢帶著米花糖去了村長家,林為珍和張氏則去了桃花嬸子家。
村長家在村里算是富庶的,家里蓋的青磚大瓦房干凈又整齊。林老漢站在院門前,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這才敲門進去。
村長見林老漢來了,微微訝異。林老漢看起來精神頭比之前好了許多,緊接著,村長便猜想著林老漢的來意。
莫不是來借糧或是借錢思及林老漢家家如今的窘況,村長嘆息。這林家原先就是村子里最窮的一戶人家,日子本就過得不好,現在家里扛事的還摔傷了腿,雪上加霜,火上澆油莫不過如此。
村長放下煙斗,“你來這是”
林老漢還未說話,就只聽一道尖銳的哭聲猝地響起,“我不我不我就要吃甜蓉糕就要吃甜蓉糕”
聽到這聲音,村長扶額,“這孩子,怎的還在鬧”
林老漢“怎么了”
“唉,前陣子有北地的商人過來賣甜蓉糕,元寶吃了之后,這幾日一直在鬧著還要吃,那甜蓉糕咱們這兒沒有,我去哪里給他買給他買冰糖葫蘆櫻桃煎那些也不行,他就要吃甜蓉糕,這孩子,太鬧騰了。”說著,村長重重吐出一口郁氣,很是頭大的模樣。
還是給慣的。林老漢想,若不是村長一家慣著元寶,元寶也不敢這么任性地鬧騰。有冰糖葫蘆那些零嘴就很不錯了,毛蛋連最廉價的土糖都吃不上。
想到此,林老漢鼻子一酸。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米花糖上,他眼珠一轉,“村長,元寶可吃過米花糖”
“米花糖未曾吃過,那是什么糖”
林老漢打開手里的油紙,露出油紙里的米花糖,“就是這個。”
“倒是沒見過。”村長打量道。
“是我家珍珍自個兒琢磨出來的吃食,拿去鎮上賣的。用小米做的,又甜又脆,味道很不錯,今兒特意拿來給村長嘗嘗的。”
聽聞此言,村長微微揚眉,“你們在賣吃食做買賣可不容易。”
“沒辦法,只能做點吃食買賣,掙口吃的。”林老漢舉起米花糖,“嘗嘗”
拿起一塊米花糖,村長咬了一口。咔嚓一聲,米花糖碎裂在齒間。又酥又甜又脆
他眼神一亮,“這個不錯”
林老漢“你拿去給元寶嘗嘗,看他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