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在船上,吹著貼水皮的海風還算是有點兒涼風。現在可就要了老命,從船上下來腦門兒就冒出一層汗珠。
也幸虧自己剃了短發,看看周圍人一腦袋長毛。老天爺,他們是怎么忍受的。李休跟自己一樣,剃了短頭發。站在加班上,正帶著陳四福的人清點銀子。
警衛連跟著李梟上了岸,順子一只手按著短管火銃,一手拉著馬車上的把手,站在踏板上,兩只眼睛警犬一樣四處看。
剛一進馬車,李梟就覺得渾身清涼,這簡直跟外面是兩個世界。
這倒是奇怪了,難道說這年頭有空調?
看到李梟奇怪的眼神兒,陳四福笑著指了指腳下包著銅皮的墊腳。“這里面全都是冰,也不知道那些紅毛人是怎么弄出來的。大熱的天,還是有冰賣。
一年到頭,這光是賣冰,就在廣州城里賺了不少的銀子。今天天氣熱,我家提督大人特地買了冰給您。就這一桶,就他娘的要十兩銀子,簡直是在搶錢。”
李梟一拍腦門兒,自己簡直就是豬腦子。天熱成這德行,居然不知道造冰。活該熱得滿腦門兒都是汗,李梟有種抽自己兩巴掌的沖動。
硝石制冰,其實這技術并不復雜。甚至算是有些化學常識的人,都能夠想得到。怎么自己就沒想到!
“這么多冰就要十兩銀子?”李梟瞪大了眼睛,這可真跟搶錢差不了多少。
“沒辦法,誰讓紅毛人會弄,咱們就不會弄。您說也邪性,大熱天的就能弄出冰來。”
“哈哈哈!是啊!是啊!”李梟笑了一聲,又是一條財源啊。嘴里和陳四福打著哈哈,心里已經開始盤算怎么發這筆財。
“李兄弟,傳聞北邊兒韃子鬧的很兇?”
“哦,還成!去年開始朝廷打了幾個勝仗,韃子的氣焰暫時還是被壓住了。”
“我還聽說,我堂兄那靖海候跟您有點兒關系?”陳四福忽然眨巴著眼睛,看著李梟。
對了!這貨是陳海龍的遠房親戚,看起來還是很遠的那種親戚。不然也不會三十大幾了,還是個游擊將軍。
“哪兒跟我有關系,都是陳大人奮勇殺敵的功勞。”
“呵呵!有件事情其實你不知道,陳福陳大管事,其實是我的親叔叔。”陳四福笑得非常詭異。
“哦,原來大哥你是陳老都管的親侄子。那就是自己人,今后有事情,盡管開口。”
兩個人正在說著,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李梟和陳四福同時停住了話頭,順子打開馬車的車門。李梟和陳四福下了馬車!
“參見提督大人,李大人這位是我家提督鄒大人。”下了馬車,李梟看到從提督府里面迎出來一位年約五旬的老人。
頭上戴著烏紗帽,絳紅色的緋袍上,一頭老虎的補子好像要活過來。穿著短袖軍裝的李梟跟人家一比,簡直就像是見到了孔雀的老母雞。
“見過提督大人。”李梟拱手施禮,大家都是三品官兒,用不著太客氣。
鄒維璉看到李梟很是驚訝,他也聽說過這位李總兵很年輕。卻也沒想到,年輕到這個地步。更加奇怪的是李梟的裝束,短平頭。上身穿著短袖的衣服,下面是一條橄欖綠色的褲子。
腰里面扎著一根寬板皮帶,皮帶上穿著槍套。里面似乎是一把短管兒火銃,可卻又比火銃小得多。
大明是森嚴的等級社會,什么樣的官員要穿什么樣的衣服,朝廷都有明文規定。這小子這么亂穿衣服,難道說不會有御史彈劾他?還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壞,否則視為不孝。
可這小子的頭發這么短,說是和尚卻又不可能。沒聽說和尚能當上朝廷三品武官的,再說和尚是光頭,這小子的頭發還挺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