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老死了,葬禮可謂極盡哀榮。李梟親自扶棺,各部尚書送葬。
沒有皇帝,可孫承宗還是給批了個謚號——文正!這是對文臣最好的評價,后半生都在鼓搗殺人武器的漁老,似乎不該得到這個謚號,可偌大的大明朝廷沒一個人反對。
當然,這謚號是頂著隆武皇帝朱以海的名字頒授的。這多少有些奇怪,可沒辦法,大明現在沒皇帝。
按照漁老的遺愿,他的墓在小漁的旁邊。或許到了閻王那里,這位老人家能夠與心愛的孫子團員。雖然不太相信鬼神,但李梟還是真誠的祝愿,漁老在另外一個世界過得平安幸福。
“知道你跟漁老交情深厚,可也不至于結廬為他守孝吧!你是遼軍大帥,麾下百萬虎狼之師,在這守陵算是怎么回事兒?你又不是他兒子!”孫承宗聽說李梟要給漁老結廬守孝,眼珠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這顛覆了他多年來的認知,守孝不應該是朋友干的事情,而是人本家子孫才應該做的事情。你個外人摻和個啥?
“您老就不要勸了,雖然我不是漁老的子孫,但我也是他的晚輩。當年我我把他從匠人營里面接出來,這么多年他為了遼軍手里的武器,可謂是嘔心瀝血。
十幾年了,他就沒有休息過一天。即便是我春節回長興島,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在跟我討論武器和裝備的事情。
您想想!這么多年了,從遼軍手里的火銃,到蒸汽機、發電機、哪一項不浸透著他老人家的心血。說大明新氣象是我帶來的,還不如說是他老人家帶來的。
研究費用一年年增加,每年從他手里面過的錢車載斗量。可您看看,漁老身后留下了什么?除了幾瓶我送他的好酒,就只剩下幾身破爛的工作服。
他家大兒子說,家里的余錢只有十幾個銀幣。”
“不對吧!漁老的俸祿一個月就有八十枚銀幣,更不用說他是享受朝廷特殊津貼的人。怎么……!”張煌言聽到這個數字,著實是大吃了一驚。如果李梟說得是真的,那漁老就是大明朝另外一個海瑞。
這得大加宣傳才行!
“他干的事情都是危險差事,好多時候做實驗,稍稍弄不好就會出岔子。結果不是有人死就是有人殘!這些年漁老的俸祿和津貼,都用來救助因為實驗傷殘者的遺孤家眷。
說到清廉,他才是我大明官員學習的榜樣。雖然沒有研習過孔孟之道,但我覺得他的所作所為已經超越了圣賢。如果他真有私心,小漁也不會貪圖幾個錢去做那樣的事情!”
李梟的話讓張煌言和孫承宗一陣唏噓,在沒有投靠李梟之前,漁老算是徹徹底底的草根,被踩在泥里的人。別說孔孟之道,就算是字也認不出幾個來。
可就是這樣的人,手里捂著大把的銀錢。一邊為大明研究各種先進設施,一邊救助孤寡遺孤。
再看看那些讀過圣賢書,嘴里天天掛著孔孟之道的人。喝花酒、賞妓女,小妾一房接著一房的往家里抬。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哪個當官兒的不貪,哪個當官兒的不摟。朝廷設立了監察部,監察百官貪墨瀆職之事。著實是查處了一波人,好多人大喊官不聊生。
私底下發牢騷,懶政、惰政、消極怠工的事情管都管不過來。好多時候一個簡簡單單的證明文件,需要跑好幾個月還不一定辦得下來。
受賄的手法不斷變著花樣的翻新,找個家里的親戚開一間店鋪。一根釘子賣八個銀幣,你拿著釘子去送禮,基本上干啥事兒都方方便便。這還是眾多受賄方法中,最明顯的一種。
相比之下,漁老就顯得太難得了。每年手里攥著以萬為單位計的銀元,可死后家里居然只余十幾個銀元。跟那些圣賢的徒子徒孫比起來,他的確有資格稱為圣賢。
“可現在伊犁河谷酣戰不休,虎子又在印度打了敗仗。你這個時候……,不合適,不如老夫讓之潔代你在這里盡心如何?”孫承宗也沒有辦法,只能找出一個替代方案來。
孫承宗本身是軍事大家,可他越來越看不明白現在的戰場。滿桂在伊犁河谷打得異常艱苦,陣地幾乎是一寸一寸的在啃。他們是騎兵,不是來去如風的么?怎么打起陣地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