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躺在去京城的火車上,對面的臥鋪上面坐著兩個身穿土黃色軍裝戴著大檐帽的家伙。
當這些戴著大檐帽的家伙出現在自己府邸的時候,張青山就知道大事不妙。因為遼軍上下都知道,只有大帥的警衛團才戴這種看起來很神氣的大檐帽。
到現在為止,張青山都覺得自己做得還算是手腳干凈。
受傷的都指揮屬下騎兵,全都送進了醫院治療。那些受傷的民夫,也送進了醫院。至于死了的人,當天晚上已經焚化,坐到徹底的毀尸滅跡。
死去的人都開出了高額的賠償,個別不同意的,就讓身在公務機關的親眷去勸,如果勸不動吃財政飯的親戚就會被開革。
劉子善相當能干,只用了一個晚上的工夫,就讓所有死者家屬同意了優厚的撫恤。全都簽字畫押,誓言絕不上告。
對于民夫家人,張青山還是相信的。因為這些人想去告狀伸冤,第一就是來找自己。他才是整個沒溝營最大的官兒!
完蛋了!這一次真的完蛋了,落到敖爺手里,或許會念及軍功放他一馬。到了大帥手里,死定了。
狗日的!到底是他娘的誰泄露出去的消息……!
火車直達通州火車站,剛剛下火車。張青山就被塞進了月臺上的馬車里,眼角的余光看到,還有一個人被塞進另外一輛馬車里,看背影很像是劉子善。
“我是沒溝營府尊,你們不能這樣對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張青山眼珠一轉,高聲的叫嚷。
果然,另外一輛馬車里面響起了劉子善的聲音:“我是沒溝營同知,你們為什么要抓我,我要見大帥。”
聲音戛然而止,想必嘴被人堵住。很快,張青山的嘴里也被人塞進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無助的張青山,只能發出“唔”“唔”的叫聲。
馬車在疾馳,卻沒有多少顛簸。張青山被壓在下面不能動彈,更加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一個押解他的侍衛,獰笑著掏出一個黑色頭套,直接套在張青山的腦袋上。這一下,張青山更加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覺得馬車停了,然后被人帶下馬車,兩個侍衛也不說話,一人一條胳膊架起來就走。
頭上黑色的頭罩被猛的拽開,張青山眼睛被一團刺眼的光刺得睜不開。還沒來得及適應身邊的光線,就聽見有人高聲喊:“將張青山,劉子善帶上來。”
門前兩扇朱漆大門轟然洞開,張青山剛剛看清楚一個巨大的禮堂,就被如狼似虎的侍衛推了出去。
有力的大手卡著脖子,張青山的腦地垂的很低,雙手被反剪在身后直接被推進了大禮堂里面。
腳下“咚”“咚”作響,踩在高臺之上張青山看到下面的情形頓時魂飛魄散。
高臺之下將星云集,排在前排的全都是高官顯貴。張青山甚至看到了應該身在西北的曹文昭師長,那是劉子善的老首長。
曹文昭身邊的是滿桂,老天爺啊!這位爺現在不是應該在草原么?連遠在福建的袁崇煥都來了,那是二師的師長,在錦州的時候見過。
還有……敖爺!自己的老首長,如今正眼睛噴火的看著自己。
更靠后的是……聶大虎,宋大忠、段志杰、熊大海、張仁桂……這些都是一線的戰將,居然都來了。剩下的那些文官,他只認識艾虎生和張煌言。
張煌言只見過一面,艾虎生倒是見過十幾面。不過他這種小角色,在大明財神爺面前,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身后仍舊有“咚”“咚”的腳步聲,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劉子善無疑。
“張青山、劉子善,你們好大的膽子。”侍衛們的大手從脖子上收回來,張青山就聽見了李梟陰惻惻的聲音。
“大帥!都是張青山讓我干的,他是上官,我沒辦法啊!大帥!念在小人十六歲從軍,跟著您十年的情份上,饒小的這一回吧。”很明顯,劉子善反應很快。
李梟的聲音還沒落在地上,劉子善就趴在地上“咚”“咚”“咚”的磕頭。
張青山腦子“嗡”“嗡”的,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喉嚨里面好像卡了一塊痰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