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嗎。
鹿野又明川低頭,無聲地咀嚼著這個詞。
其實也不是想象不到這個結局,太宰警告過他的,是他一定要待在這里,說被拆穿了也沒關系。
建立在虛假前提上的友誼脆弱不堪,就像干涸的沙堆一樣容易崩塌。
真奇怪啊。
鹿野又明川心想。
似乎比想象得要更難過一點。
“絕交了”
“不知道。”
“你的工作報告呢。”
鹿野又明川回神,他愣愣地抬起頭,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基地里走出,回到了港口黑手黨。
可能是過于依賴森鷗外的緣故,從小到大,鹿野又明川只要遇見難過的事,最后總是會以各種途徑回到森鷗外的身邊。
森鷗外的手是握手術刀的手,他白色手套下的手指修長而漂亮,唇角勾起的時候,那抹溫熱總會縱容又無奈地落在他的頭頂。
可凝視著面前親手養大的孩子,森鷗外卻沒像以前一樣安慰他。
太宰治說得對,被寵壞的小朋友在戰爭里是活不下來的。
“明川君。”森鷗外的下巴搭在手背,輕描淡寫地提醒道,“你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不要因為多余的人分心。”
不是多余的人。
鹿野又明川張了張嘴,想起蘇格蘭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時的表情。
青年的臉上空茫茫的一片,眼里的藍色被陰影覆蓋,似乎比起之前深了些。
而大門打開,迎接他的是似乎明白了什么的波本。
沒有人比身為警校第一的降谷零更討厭罪犯。
鹿野又明川不想自討沒趣,在對方開口以前關上了門。
“我沒有分心。”沉默半晌,鹿野又明川這樣狡辯道,“我完成了報告,也通過了中也那邊的訓練,前田那邊的情報我會在明天之前整理上交,還有廣津先生那邊”
他一連串說了很多,工作量比起任何一個干部都要多得可怕,令人難以想象這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人能做到的事。
可這本就是鹿野又明川應該做到的水平。
倘若森鷗外不是親手撫養他的人,身為首領的他甚至不會為此多出一句“辛苦了”以外的話語。
“可是你傷心了吧。”
看了眼桌子上堪稱完美的報告書,森鷗外打斷他道。
男人垂下紫紅色的眼睛,冷靜而理智地做出分析。
“還特地利用手上的資源把他們的檔案移出來。擺出這種表情,難道不是在直接告訴費奧多爾君對付你的答案。”
“”
鹿野又明川無法辯駁地低頭行禮。
他額前的碎發遮掩住眼睛,聽見這話后喉結滾動,低聲說了聲“抱歉”。
可森鷗外注視著他,忽然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養成快快樂樂沒心沒肺的樣子,要是為了別人難過,還不如一開始就把那幾個警察除掉。
算了。
森鷗外想。
當初為了轉移異能特務科的注意,將鹿野又明川送去東京的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