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江離因為后撤得太快,順勢將殺魚刀也抽了出來。綻裂的傷口中鮮血洶涌,謝玄之身形一晃,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按著傷口,蹣跚著后退了好幾步。
太奇怪了。
隱隱約約的,在劇痛之下,謝玄之感受到了某種不安和恐慌。
他與江離明明已經這么近了,近到他可以把江離臉上的每一絲表情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然而,在江離的神色中,謝玄之連哪怕一絲絲的暴怒和哀痛都沒有找到。
困惑宛若游絲,在巖漿般的痛苦中蜿蜒而行。
你不是江離你是誰
謝玄之強撐起最后一口氣,他死死盯著江離,最后唯一能得出的結論,便是這個他無比陌生又無比熟悉的人,根本就不是江離。
“我是江離哦,都已經朝夕相處了這么久,竟然還能認錯人你這眼神可不這么好,還想著在這種原始的環境下做全身外科手術,真是不怕搞出什么醫療事故來呢。
江離撓了撓頭,嘀咕了幾聲。
他說話時候語氣又輕又快,可謝玄之卻聽得遍體生寒。很恐怖
他本以為,在逃出赤炎教那個魔窟之后,自己再也不會對什么人產生這樣強烈的畏懼之情。然而江離卻讓他連骨髓里都泛出了冷。
謝玄之的本能甚至比他的理智更先行動,他咽下喉嚨中不斷翻涌而出的血腥味,腳尖一點整個人便要向后退
去
然后,身上就又多了一個洞。
謝玄之沒有看到江離是如何動手的,他只知道,在他想要逃跑時,一股可怖的力量卻將他死死釘在了地上。他低下頭,看到了殺魚刀的刀柄。
不久之前剛剛從他體內抽出的刀,換了個位置,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里。不同的是,這一次那把造型詭異的刀異常精準地對準了他的丹田。謝玄之所有的真氣武學,在這一刻盡數被冰冷的刀尖擊成了粉碎。
“噗”
鮮血就像是噴泉一樣源源不斷自他口中涌出,丹田被碎的痛苦幾乎讓他完全褪去理智重歸野獸。謝玄之喉嚨里哀嚎不斷,瘋狂地掙扎起來想要逃離那把怪刀的桎梏。
可無論把他這么努力,他都無法拔出那把刀。
江離
而就在這時候,謝玄之在這噩夢一般的夜里,聽到了燕昱瀾的聲音。
昆侖劍派的少主,剝血密法的協助者與共犯,終于在這一刻跟著地上的痕跡找到了這里。謝玄之眼中瞬間一亮,渾渾噩噩中,他朝著來人發出了沙啞的吼叫。
“這個人冒名頂替了江離,快,快殺了他”
可無論他怎么喊,“燕昱瀾”都沒有理會他。
不僅如此,在謝玄之不敢置信的目光中,那個男人竟然一步一步越過了他,快步走向了江離。
“原來你在這里,我還以為你已經跳河離開了呢。”
“燕昱瀾”抿了抿哺唇,用聽起來平靜,但字里行間總透著股殷勤諂媚的語調開口道。
就算謝玄之此時已經神智渙散嗎,痛苦不堪,也不可能錯認昆侖派少主此刻臉上掩不住的歡欣鼓舞。
燕昱瀾你你跟他是一伙的噗謝玄之這次是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牙吡欲裂了。
他喘著粗氣死死盯著此刻肩并著肩站在不遠處的人影,面上的怨恨與不解幾乎要化為實質從那縱橫交錯的疤痕之下噴薄而出。
“哦豁,這樣都沒事啊,不愧是魔教養出來的藥人。
江離皺著眉頭瞅著地上痛苦到崩潰的謝玄之。
都已經被自己捅成這樣了,謝玄之竟然還能這么吵,不得不說,即便是江離,都開始震驚于對方那
堪比蟑螂一般強悍的生命力。
“他好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