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一直有意無意地窺視著江離的神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間就變得那么會察言觀色了,明明當初在暗衛營時,所有人都說他遲鈍得像是根木頭,可現在江離不過眉梢輕抬,他便鬼使神差地感覺到,江離好像又對謝玄之起了一些興趣。
陸九瞬間變得不爽起來。
“這家伙太吵了。”陸九表現得就像是沒有一點情緒,純粹是為了主子排憂解難一般,江公子,要不我幫你解決掉他吧。這事我做慣了的,也就一下的事,根本就用不著臟了您的您那把好刀。”
說話間,陸九已經微微側身,提劍就想往謝玄之處走去。
“喂喂喂,等一下等一下,我說了讓你殺人了嗎真是”江離瞅著陸九周身駭人煞氣,眼角一跳,慌忙喊住了那人,之前不是都警告過你別擅作主張了我答應過別人要讓他活著的
陸九的動作停了。
也許是這個晚上的月亮太過暗淡,以至于曾經的暗衛再回頭時,臉色異常陰沉古怪。
“你答應了誰啊,要留這種垃圾人的性命,那個人腦子不太好使吧要知道,毒谷神醫在江湖上可是有不少人脈,不斬草除根,之后還蠻麻煩的。”
嗯,看似恭順勸導江離的話,聽上去也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江離只當做沒察覺到陸九的小情緒。
他轉了轉眼珠,含笑望向了此刻被釘在地上,氣息逐漸微弱的謝玄之。
“謝玄之,我有個故事,想說給你聽。”
他對謝玄之幽幽說道。
江離用平淡的語氣,把多年前在赤炎教里發生的往事,盡數告知給了謝玄之。
不得不說,那個誤會實在是太過于荒誕,荒誕到近乎可笑的程度,以至于在江離話音落下之后,河畔很久都沒人出聲。
謝玄之整個人更是呆若木雞,面白如紙。他雙眼睜得幾乎要凸出眼眶,眼白處逐漸浮現出不詳的血紅色。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是那么細弱,在嗚咽的風中,恍惚間就像是什么野獸
在瀕死之際的哀嚎。
你騙我,你一定是騙我。這不可能。那玉佩的另一半明明就在銜玉公子的身上他也承認了,承認是他救了我
“艸,你這腦子是跟豬換過了嗎”就在謝玄之絕望不休地自言自語想要逃避現實之時,江離身側的男人發出了一聲異常不耐煩的罵聲,“就江銜玉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在魔教混了那么多年也就是個雜役的家伙,他哪來的能力把一個大活人送出赤炎教去他要是有那本事他為啥不自己跑他身邊又沒個變態日日夜夜跟著守著。
江離不由偏頭,身側高大俊美的男人現在滿臉都是煩躁,大拇指來回推著劍柄,顯然已經快要按捺不住殺心。
“哦,順便跟你說,江銜玉這人恨不得能樣樣學他哥,你在他身上找到的那配對的玉佩,都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還是他背著人愉愉另取了料子仿的。
江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他總覺得,一提起江銜玉,陸九身上散發出來的怨氣就格外重。
“事實這般明晰,謝玄之,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看著真是礙眼。”
陸九冷冷道,未幾忽然又轉向江離,壓著脾氣幽幽道“江公子,你那朋友究竟是圖什么要留這蠢貨性命若是有什么疑難雜癥指望著這什勞子毒谷神醫救命,那還是算了吧這等思不可及之人,怕不給人治壞了。
額,這個嘛
江離摸摸鼻子,也沒好意思告訴陸九說,現在他那位“朋友”正在腦子里吱哇亂叫嗷嗷大哭呢。
陸九眼睛一眨不眨望著江離臉上浮現出了些微為難之色,也不知道又誤會了什么,過了半晌,男人目光斜斜飛開,用細如蚊訥一般的聲音磕磕巴巴補了一句“若不是為了治病,只是圖這人身份,那,那實在不行,我,我也可以”
他聲音壓得實在太低,以至于江離在聽話時,也不經意地往他這兒靠了靠。
設定上“江離”就是在深夜無意間發現事情真相,這衣冠定然是不整的。所以此時他只穿了一件薄薄中衣,衣襟已經散得很開了,線條修長纖麗的脖頸,鎖骨,乃至肩頭,倒有一大片都露了出來。
恰好此時月破沉云,剛剛好將一小片涼浸浸的月光落在了江離的身上。
明明就在不
久前,這人還當著陸九的面把謝玄之跟釘黃鱔似的一刀釘在地上,兇殘得宛若天魔降臨,可可月亮不在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