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想吃就吃。”苗秋蓮又開始紡線,等竹哥兒端著碗從灶房跑進來,先往她嘴里塞了個山莓果。
顧蘭竹是家里幺兒,又是個白白凈凈的雙兒,苗秋蓮嘴上不說,打心底是更疼小兒子的,這會兒吃了個山莓,甜的眼睛都瞇起來,直夸他們竹哥兒最乖。
顧蘭時哪里不知爹娘最疼竹哥兒,有時跟著家里去集市,他想吃個酥油餅子,他娘要么說錢不夠要么說下回再買,而竹哥兒只要說想吃,怎么都給買一個。
他以前年紀小,根本沒察覺到爹娘偏心,又天生心大,萬事不往心里去,總是一副笑顏,該吃吃該睡睡,總歸家里不會少他一口吃的,餓不了肚子。
這兩年長大了,想吃酥油餅就偷偷跟竹哥兒說,讓竹哥兒去要,不用挨罵還能吃到酥油餅,豈不美哉。
“蘭時哥哥,給。”竹哥兒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嘴里噙著山莓將碗遞過來。
碗里除了四顆山莓,就是稍大點的紫色地泡兒,地泡兒比杏子小一圈,紫中帶黑,一看就熟透了。
地泡兒剝掉外皮,里面果肉也是紫色的,和山莓酸酸甜甜的味道不同,甜味更重,連核兒也是甜的,平時很少有糖水喝,地泡兒肉吃完,核兒含在嘴里能咂一天甜味。
顧蘭時沒吃山莓,自己剝了個地泡兒甜滋滋塞進嘴里,說“山莓給你狗兒哥留兩個,我就不吃了。”
“嗯。”竹哥兒點頭,他小心咬破嘴里的山莓,嗦著酸酸甜甜的滋味十分高興。
兩人一起拾掇野菜,野蒿和刺芽今天要吃,馬齒菜河邊和山里都很多,想吃新鮮的隨時出去挖就行。
他倆把今天帶回來的馬齒菜弄干凈,平鋪在大竹匾里,等過兩天太陽好了,焯過水曬成菜干,留著冬天吃。
正忙碌,外面雨勢就大了。
聽著雨點噼啪作響,苗秋蓮探頭看著雨幕說“你爹真是的,這么大的雨還不回來,狗兒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回頭淋成落湯雞有他倆受的。”
“娘,地里遠,我爹說不定在誰家避雨,狗兒機靈,指不定在哪里躲著,還能淋到他”顧蘭時說道“灶房還有昨天切的老姜片,炒菜沒用完,要真淋了雨,等下給我爹和狗兒煮姜湯喝。”
“也是。”苗秋蓮嘴上這么說,但還是起身,摘了墻上斗笠,戴好去院門口張望。
顧蘭時把竹匾放在木架上,朝外面喊“娘,雨這么大,你還是回來,一會兒衣裳都濕了。”
“知道知道。”苗秋蓮朝村外看,雨幕下,有道身影奔跑,身形極為熟悉,她連忙喊“狗兒”
“娘,是我,快回去。”顧蘭瑜到底是個小子,今年才十三歲,正是生龍活虎的時候,背著一筐豬草也跑得飛快,頭上同樣戴了個斗笠。
顧蘭時剛抱起擇好的野蒿和刺芽往灶房走,就看見外頭他娘和弟弟跑進來。
“淋濕了”他問道。
“里頭沒濕。”顧蘭瑜利索地放下竹筐和斗笠,又把外衫脫了,笑道“打豬草遇到大哥,他背著斗笠,他那邊近,原說讓我過去躲雨,我懶怠進去,他就把斗笠給我了。”
苗秋蓮將他脫下的濕衣服放進木盆,說道“你也是,進去躲躲雨怕什么,你大哥能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