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和葉金蓉交好的夫郎喊她,顧蘭時沒有多話,笑著朝裴春艷點頭,看著葉金蓉說“嬸子你在,我們回家去了。”
“好好。”葉金蓉和他一個年輕雙兒沒多少話說,不過附和幾句便各自走開。
村里人大多往許家吃雞蛋去了,越往村后人越少,顧蘭時邊走邊理理袖口,心想一個雞蛋下肚反倒勾起饑餓,進家門就得做飯。
這時狗兒開了口“上回我聽石頭哥說,別看那個裴厭面目丑惡瞧著嚇人,小時候長得可俊了,他兄弟姊妹幾個,就屬他好看,為這”
“怎么”顧蘭時好奇轉頭詢問,都是一個村的,除了不熟悉的裴厭,裴家一家老小什么模樣,他自然知道。
裴厭上頭的大哥裴勝、下面的三弟裴虎還有四妹裴春艷,眉眼鼻嘴不是隨了葉金蓉就是隨了裴興旺,臉型也相似,站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家子,相貌不至于說難看,卻算不上好看的那一掛。
莊稼人常年風吹日曬,除了娃娃,能有幾個細皮嫩肉的,村里大伙兒湊在一塊兒都大差不差,況且都見慣了彼此,哪有嫌棄可談。
三人往家走,此時路上沒人,竹哥兒豎起耳朵聽閑話,眼睛也圓圓的。
見他這副模樣,顧蘭時抿唇笑了下,繼而等著狗兒的話。
顧蘭瑜壓低聲音,說“為這個,裴厭小時候裴家就疑心,說不像是興旺叔的,當年鬧得挺大,葉嬸兒哭天搶地要上吊,最后還是裴厭太奶說葉嬸兒根本就沒離過家門,哪來的野漢子,興旺叔才回過神,一家子過活,白天夜里不是在家就是在地里,他哪能不知道,這事兒才了了。”
顧蘭時沒想到是這樣,怪不得他娘不大和裴家來往,糟心事確實多了些,既說起這個,他好奇問道“那裴厭破相是什么時候的事”
狗兒聲音還是很低“應該在七八歲上頭,也是石頭哥跟我說的,裴厭生下來第二天他爺就死了,他家里人從那時就不喜他,覺得不詳,四五歲時長得又比裴家其他娃娃好看,他爹混鬧,他娘見了他也沒甚好臉色,說他天生克星差點害死親娘,臉上那條疤七八歲才有,至于怎么弄的,裴家人嘴還挺緊,沒人知道。”
他說完看向竹哥兒,道“這話不許跟人亂講。”
“我知道。”顧蘭竹鼓起臉頰有點氣憤,他又不是多嘴多舌的。
見狀,狗兒笑著輕拍一下他腦袋再沒言語。
時值盛夏,天越發長了,今年又格外熱,晌午太陽最大時幾乎沒人出門,太陽曬得地面發燙,連眼睛都睜不開,再勤快都擋不住這樣的烈日,中了暑熱還得掏錢看病,實在不值當。一直到下午涼快了些,才陸續有人出門。
太陽總算被一大片云遮住,少了幾分炙烤,大河滾滾向東流逝,嘩啦啦水聲不絕。
村后有水勢較小的分流,水流平緩又有大石頭的地方,總有些婦人夫郎端著木盆來漿洗,手里棒槌揚起又落下,混著野澡珠的白沫和濺起的水滴,說笑聲漸漸多了,夏天來河邊洗衣算是農人為數不多的輕松差事,解了暑熱還能閑聊,連漢子也有到河邊偷閑游水的,亦或是來涮草鞋順帶泡泡腿腳。
離得近的樹蔭底下已經被占,顧蘭時端了一盆臟衣裳,見此情形便和竹哥兒往上游走,那邊樹多些。
一只三個多月的狗崽歡快搖著小尾巴跟他倆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