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吉雙拳難敵四手,又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被一拳搗在面門上嚎叫著討饒,卻被顧蘭興一屁股坐在后背死死壓住。
想起他罵顧蘭時的話,還有苗秋蓮交代的,狗兒脫了鞋就拿鞋底子扇趙小吉嘴巴,扇得啪啪響,又冷笑著說“叫你嘴臟,今兒爺爺不給你打成豬嘴才怪。”
趙小吉被打得狼狽,嘴上臉上都是土,鼻血口水和土混在一起,越顯得臟污,再不敢說一個字。
顧蘭興站起來,不再壓制趙小吉,他站穩后越看趙小吉越覺得不順眼,一腳就踢過去,趙小吉被踹了肚子,彎腰蜷縮,捂住肚子嘶嘶吸氣。
狗兒套上鞋,說道“姓趙的,再有下次,我打上門去,看你爹媽有沒有臉護著你。”
他倆走之后,趙小吉在地上緩了一陣才坐起來,朝地上吐了口混著泥的血水,只覺嘴巴子一圈高高腫起都不敢碰,心中難免憤恨,但這頓打比他爹打他狠多了,尤其顧蘭興那個王八羔子,一屁股壓在他脊背后連動都不能動,便有了懼怕,不想再來第二回,灰溜溜撿起柴火回家去了。
方翠柳一看他這般模樣回來,氣得一邊問他誰干的一邊拿起搟面杖要出門去鬧,趙小吉卻有點不敢說,那顧家在村里是大姓,人多不說,顧蘭瑜顧蘭興阿奶在村里是有名的老潑貨,護短愛罵仗,連他老嬤都不是對手。
“這會子不說話了,叫你一天天跟著那幾個倒灶的瞎混,說你一句你便摔碗瞪眼,聽不得一聲勸,呸不知好歹的東西,這回挨了打還不敢言語,你老子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趙小吉被罵急眼了,說道“那倆狗崽子趁我不防備,躲著偷襲
,再說了,一個我打得過,兩個叫我怎么弄你厲害,那你去。”
方翠柳氣惱道“那你說說是誰”
趙小吉道“就是顧狗兒那小子,伙著顧蘭興堵我。”
一聽是顧家,方翠柳火氣消下去一截,用搟面杖在手心里敲幾下,瞪過去問“你先招惹他們的”
她心中自有思量,要說顧蘭興有點混不吝亂打人還過得去,但顧狗兒向來不在村里惹是非,除非別人先惹他。
要是擱別的人,就算是趙小吉先惹事,她也會打上門去鬧,可顧家人丁多,便有了顧慮。
趙小吉又不說話了。
見他這幅鬼樣子,方翠柳心里有了數,恨得一指頭戳在趙小吉腦門,罵道“沒出息的,數你一天天愛跳,這回好,踢到硬石頭了,給打成這樣,還不快去洗。”
趙小吉去洗臉了,方翠柳放下搟面杖后心里還是有點氣不順,可要說去找苗秋蓮事,人家再拿她兒子先惹事要說法,豈不是連她也丟臉,只得作罷。
好幾天后,竹哥兒在村里碰見趙小吉,對方臉上青腫未消,嘴巴也有被扇腫的痕跡,兩人打個照面,趙小吉不痛快哼哼著過去,但沒嘴賤,只在心里咒罵不敢被聽到。
竹哥兒回家后喜滋滋的,連碗底菜湯都沒和他狗兒哥哥爭。
莊戶人家的日子沒有太大波瀾,每天被各種活圍著,睜開眼就干活,一直干到天黑閉上眼睡覺,偶爾夾著些鄰里的閑話樂子,很快步入初冬,天越發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