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架下,顧蘭竹打井水洗衣裳,褪去奶狗模樣的二黑搖著尾巴沖他叫兩聲,竹哥兒一看,原來是它水盆里沒水了。
還知道叫人。竹哥兒邊說邊提了半桶水過去倒。
坐在堂屋補舊衣的顧蘭時抬頭看一眼外面,笑道可不,聰明著呢,這兩天只往我右腳右腿上蹭,左邊一點都不碰。他左腳放在矮凳上擔著,別的活干不了,只能做些針線。
說話間,院門口來了人,二黑豎起耳朵警惕,汪汪叫著往門口跑,進來的卻是顧蘭玉一家三口。二黑聰明,認出是自家人登時不叫了,搖起尾巴。
姐姐,大姐夫。竹哥兒喜道,擦擦手上的水,走過去先從顧蘭玉懷中接過三歲的外甥女馨兒。
大姐姐,大姐夫。”顧蘭時放下手里的舊衣,因腳傷不便起身,顧蘭玉腳下加快,一邊走一邊說“你別起來,坐著。
周書宏沒讓竹哥兒接手里綁了腿的鴿子,自己拿了進來,笑道“昨天碰見鴿子陳,買了兩只,讓娘燉湯給你吃,滋補。”鴿子陳是他們周家村人,因鴿子養得好,便得了這個名兒。
多謝大姐夫。顧蘭時笑瞇瞇道謝。
顧蘭玉在自己娘家沒客氣,家里就兩個弟弟在,竹哥兒正抱著馨兒稀罕,她自己給周書宏倒了茶水,說道“謝什么,吃你的就是。
顧蘭時滿眼喜愛,抬頭看著竹哥兒懷里的娃娃問道“馨兒,認不認得小嬤”顧蘭玉轉頭看向女兒,說“叫小嬤。”小嬤。馨兒人小,其實還認不全外祖家的人,她娘讓叫什么就叫什么,乖得不行。
一聲奶音讓顧蘭時幾乎融化,樂得見牙不見眼,夸道真乖,都會叫小嬤了,真厲害。
馨兒胖乎乎的,頭上扎了兩個小揪揪,圓滾滾的手腕上戴著紅繩,顧蘭時越看越心喜,這個年紀的奶娃娃又香又好抱,他們馨兒說話也奶乎乎的,可惜他不方便抱。
顧蘭玉給自己倒茶水,看看女兒笑道“她要是真乖,我就燒高香了,如今長了腿會跑了,我一天什么都做不了,只跟在她屁股后頭追。”
周書宏對女兒疼愛得緊,他家中殷實,便讓顧蘭玉什么都不做,只管好女兒
就行,村里有人說閑話,又不是兒子,再疼都沒用,他攆出去一頓好罵,回家也罵罵咧咧的,說那幾人眼紅他女兒生得玉雪可愛,叫顧蘭玉聽了哭笑不得。
幾人坐下喝茶說話,順便逗孩子玩,顧蘭時見苗秋蓮還沒回來,讓竹哥兒去地里喊,不然等會兒做飯來不及。
顧蘭玉想起什么,從荷包里掏出穿了紅線的護身符,說前兒我去看秀兒,她婆婆帶她去白云觀上香時,也給你求了個平安符,紅繩都穿好了,她來不了,讓給你帶著。
顧蘭秀有了身孕,婆家看得緊,回娘家要走路,生怕她在路上累著,就沒讓回來,前段時間苗秋蓮和顧鐵山過去看望了她。顧蘭時接過護身符,一看那紅繩就說“是秀姐編的。”“嗯。”顧蘭玉點點頭,說她在家沒事,還給馨兒編了幾根紅繩彩線的,這不在手上戴著。
二黑繞著馨兒轉圈,時而撅起屁股兩個前爪伸長,猛地往前一撲,逗得奶娃娃咯咯笑,它便越發起勁,嚶嚶叫著和孩子耍。顧蘭玉和顧蘭時聊天說閑話時不顯,和苗秋蓮在灶房做飯才目露憂色,低聲說近來的傳言。
苗秋蓮嘆一口氣林登子那事有人亂說話,早給我罵回去了,咱們村倒是沒幾個亂嚼舌頭的,別的村里有人信有人不信,到底管不住別人的嘴,人家說啥,我和你爹哪里有辦法,這幾天托親戚朋友都在他們村里說道說道,好歹盡了心力,這事兒一時半會兒平息不了,只能慢慢來,時日一長,風言風語自會下去。
“這些還好說,主要馬家退了親,頭先又和林家退了親,這一年半載或許不急,往后蘭時肯定還要說親,我和你爹想找個好人家,如此一來卻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