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嬤還挺好說話。顧蘭時笑道,跟在驢車旁邊繼續往前走。裴厭聽見,說道“確實,沒亂還價。”
長豇豆的價錢他倆前兩天都打聽好了,昨天回家借秤的時候還問了他爹娘,好一點的五文六文都有,若老了或是到下午曬蔫了,就只能賣四文錢,甚至更少。
這東西也看賣的人多不多,要是太多,價錢自然就下來了。
他倆運氣算好的,夏天種豇豆的人少,都是春豇豆或秋豇豆,也幸好他倆夏天時沒干別的活,白天常常侍弄菜地,澆水上肥都弄得好,這會兒便有了好收成。
“豇豆,新鮮的豇豆。”
有的人能穩住神色,看一眼就略過了,有的人天生神色多變,眼神的變化很明顯。
裴厭看到之后不以為意,這些年什么眼神沒見過,不至于為這就心灰意冷。他和顧蘭時是來賣菜的,更擔心的是菜賣不出去,于是緩和了神色,盡量不讓自己冷臉。
出來買菜的有很多是婦人和夫郎,嚇走主顧不劃算。
“賣豇豆,早起剛摘的,蒸著吃炒著吃都新鮮。”
顧蘭時沉浸在掙錢的喜悅中,喊得特別起勁,嗓子脆生生的,他在板車旁邊走,裴厭在前面牽驢,因此沒留意到前面人的神色。
裴厭不禁露出個笑容,從坐上驢車顧蘭時就高興,這會兒連話都多了,一點不見扭捏怯場。
顧蘭時本就長得好看,一笑十分討喜,見他吆喝如此賣力,吸引了兩三個賣菜的婦人圍過來問價錢。
裴厭的作用此時只剩下牽驢和讓驢停下,怕自己攪和了生意,他站在旁邊沒吭聲。
顧蘭時小時候跟著他爹娘賣過菜,越喊越熟練,這三個人一起還價,都要買,說了兩句他就答應下來,連忙給她們上秤。
東西好又是市價,賣起來很順當,這回進賬三十五文,他轉頭看向裴厭,眼里全是喜意。
“不錯。”裴厭說道。得了夸贊,顧蘭時嘴角弧度就沒下去過,一路往早市走一路賣菜。
進早市之前,遇到個只肯出四文錢的老婦,他擺擺手,連話也不想多說,更別提賣給對方。身后的老婦又不是窮困潦倒吃不起飯的,身上衣裳干凈,連補丁都沒有,他才不吃這個虧。
早集門口有收市金的衙役,裴厭過去交了三文錢,領了半塊小木牌,木牌上用黑墨寫著數,等出來后和另一半對上就能走。
進去雖然要錢,好處就是不用再走街串巷,找個地方停下就好,鎮子上的人有不少會來這里采買。
他倆來得有點遲,在里面尋摸了一個干凈空地后,裴厭讓毛驢停下,解了車套,好叫它在旁邊歇歇。
板車用棍子撐平,竹筐依舊放在上面,顧蘭時站在后頭吆喝攬客,干勁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