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厭力氣大,顧蘭時又在后面推車,路雖然遠,但天氣好,兩個人時不時說兩句話,干活就顯得沒那么枯燥和累。
人對冬日嚴寒有刻在骨子里的懼意,村里家家都在備過冬的東西,連平時愛說閑話的老人都著急起來,得了空不再坐在村口說三道四嚼舌根,提著個籃子到處挖野菜打草,生怕少了東西度不過寒冬。
打豬草哪有嫌多的,天天都得出去弄。
這天下午,顧蘭時和裴厭推著板車剛出籬笆門,快走出樹林子的顧蘭瑜連忙喊住他倆,說“蘭時哥哥,豬信兒來了,正在家里呢,爹說了,等會兒讓他過來。
行,那
就不去打草了。顧蘭時又問道“配一頭多錢”
顧蘭瑜笑道“還是老樣子,一頭三錢,若是來年沒下崽,照數全退。”
大黑聽見聲音跑出來,對顧家人它已經很熟悉。裴厭掉轉方向又把板車推回去,放在籬笆門旁邊的空地上,等配完了還得再出去打一車草。
顧蘭時往家里走,對狗兒說“來,昨天運氣好,在河邊野草堆里摸到幾個野鴨蛋,你拿兩個回去讓娘給你和竹哥兒蒸蛋羹吃。
聞言,顧蘭瑜跟著他往里走,說“這時候還有呢,我上次在河邊想找沒找到。”
顧蘭時順著石子路往前走,笑著說“總有下蛋晚的。”見他倆說笑,裴厭走在前面,進灶房把裝野鴨蛋的小竹籃提出來,里頭正有五個鴨蛋。
顧蘭時拿了三個遞給弟弟。
狗兒接過,笑道“行,厭哥哥,我先回去了。”
說起蛋羹,確實想吃了,家里的雞蛋鴨蛋要攢著賣錢,十天半個月才能吃兩個,今天總算能打打牙祭,還是先放回去為好。
家里有到年紀的兒子就是這樣,顧蘭時知道,他爹娘這幾年要攢錢預備狗兒成親的事宜,后面還有個竹哥兒呢,嫁妝也得備一份。
別的吃食還好,蛋這樣能賣錢的東西肯定舍不得多吃。
顧蘭瑜走之后,他倆沒有干別的活,坐在院里喝熱茶歇腳,過了一會兒,大黑沖著籬笆門外吠叫,再看去,戴帽子的豬信兒趕著大肥豬從籬笆門外走進來,后面跟著顧鐵山。
“爹。”顧蘭時喊道,和裴厭一起迎出去。顧鐵山說“這你于江老叔。”
“老叔。”顧蘭時和裴厭都喊了人。
于江圓臉寬身板,個子不高,臉上胡子長的長短的短,衣裳瞧著也有幾分邋遢,不過養的豬倒是肥,他順著石子路一邊趕豬一邊張望,見菜地這么大,他咂咂舌有點羨慕,說道“這得種不少菜吧。
顧鐵山笑著開口“今年才弄的,收了些菜不過只夠他倆吃。”
大黑看見生人,被喝止后不再吠叫,但看到種豬后呲牙低吼,十分警惕,察覺種豬沒有攻擊的意圖后,才收起尖牙不再敵視。
大肥豬哼唧著,它體型碩大,見了大黑絲毫不畏懼,進了院門后,于江趕著它往后院走,路過曬谷場時
,肥豬停下來吃了幾口曬的草。
于江用細鞭子在它屁股上抽打兩下,它吃痛才繼續往前走。
給豬配種顧蘭時不好去看,他停在前院,給泥爐底下添了幾根柴火。裴厭跟著顧鐵山還有于江往后院去了。陶罐里有水,大火燒了沒一會兒就開了,他拿了兩個碗過來舀滾水沖茶。
后院有豬叫聲傳來,大黑也叫了兩聲,即便只有自己,顧蘭時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聽,放好兩碗茶又端出來一疊甜米糕,隨后回了屋子。
等后院的事完了之后,裴厭幾人過來,見桌上吃喝都擺好了,于江沒有坐下,端起碗仰頭喝完一碗茶,抹抹嘴覺得解渴痛快了,說道“我也不留了,清水村那邊還有兩家,這就走。”
一聽這話,裴厭從懷里掏出荷包,把準備好的三錢碎銀倒出來。見顧蘭時不在院里,幾人都知道他進屋避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