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個銅板不算少了,裴厭直接把地上的竹籃拿起來,示意漢子把數過的銅板直接丟進去。
黑瘦漢子樂得如此,嘴里念著數,把銅板一枚一枚丟進去,直到數夠六十四文。
數完后他女人還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確認沒有錯數后,才提著蛋籃子回家。
顧蘭時背起竹筐,他筐子里的少,只剩下十三個雞蛋,裴厭筐里的多,還有二三十個,他抬頭瞇起眼睛看一眼天,說道:“不早了,賣完這些就回去。”
裴厭拿出錢袋,把籃子里的錢抓進去,銅板撞出聲響,最后扎緊袋口塞進懷里,賣的都是銅板,懷里有了些份量,他臉上露出個淺笑,說:“轉過拐角往街上走,我記得有家酒館,過去問問。”
“好。”顧蘭時答應道。
酒幌隨風擺動,伙計在門口招攬主顧,見他二人近前,殷勤招呼了兩聲。
裴厭問道:“伙計,店里要雞蛋嗎?”
酒館臨街,前面有一節臺階,角落里坐了個白頭發的老夫郎拿了煙桿正在抽煙,不等伙計開口,他沖著這邊問道:“蛋價如何?”
裴厭說道:“市價,三文。”
伙計笑著說:“這是我們老板阿姆,有什么,問老嬤就行。”
他不過一個跑腿伙計,這等采買的事做不了主,多說幾句還要被訓斥偷懶,于是離了兩步,在門口再次吆喝起來。
兩人往角落那邊走,在老夫郎伸頭看筐子里的雞蛋時,裴厭又說道:“家里養的雞多,下蛋也多,老嬤要是想省事,只要在蛋期,就能送上門,路上磕裂磕碎的雞蛋都是我的,你們盡管挑好的拿。”
這話聽得老夫郎心里舒坦,有時碰到路過吆喝賣雞蛋的還好,能隨他們挑揀,要是廚子出門去買,一路帶回來免不了磕碰,雖然還能吃,但放不了太久,實在可惜。
“這都是人家挑剩下的?”老夫郎看完兩個筐子后,見只剩筐底這些,撇撇嘴有點不大高興。
顧蘭時笑了下,拿出兩個雞蛋說道:“老嬤看看,我們出門前都是撿大的,小的沒有背出來,這些個頭都不小呢。”
裴厭照實說道:“我們從東邊進鎮子,轉到這邊確實賣了些,不過像我夫郎說的,都是個頭不錯的好雞蛋。”
老夫郎看半天,又抽兩口煙,見雞蛋確實不是小的,這才伸著脖子朝酒館里喊:“文君,文君!把蛋籃子拿出來,買上二十個雞蛋。”
里頭有人答應一聲,沒多久一個年輕夫郎提著蛋籃子出來,陡一抬眼,發現賣雞蛋的漢子身量那么高,又是個猙獰的刀疤臉,還給嚇了一跳。
顧蘭時開口笑道:“兩個筐子都有,隨便挑。”
見他這么和氣,叫文君的夫郎這才上前,和他婆姆一起挑挑揀揀,往籃子里拾了二十個雞蛋。
這會兒沒到飯時,酒館里零星坐了幾個人喝酒吃小菜,伙計在門前賣力拉攏顧客,總算有兩個進門的,他點頭哈腰滿臉笑容將人引至上座。
蛋錢結清后,吳文君聽到里頭有人點菜的聲音,連忙提著籃子進門招呼,裴厭和顧蘭時正要走,卻被老夫郎喊住。
他抽一口煙,煙霧又從嘴里吐出來,看一眼相貌不錯的顧蘭時,說:“再過五六天,你們要是過來賣雞蛋,就先上這邊轉轉,要是館子里雞蛋沒了,正好從你們手里買。”
“成。”裴厭和顧蘭時幾乎異口同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