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寧水鎮從沉睡中蘇醒,隨著房門院門打開的吱呀聲,房里院里都有人低聲說話。
天色亮了以后,不知不覺間,各種動靜都響了起來,公雞打鳴狗汪汪叫,孩子哭大人罵,案臺咚咚響,早食炊煙隨風飄散,外頭大街小巷吆喝聲此起彼伏,一天的喧囂又開始了。
同春酒館后門,蔣廚子正在買菜買雞蛋,說道:“要是你們天天來賣菜,我也省腳力。”
裴厭臉上掛著淡淡笑意,說:“家離得遠,菜瓜倒是兩三天就能來一趟,可惜這幾天忙,就想著等雞蛋攢多再來。”
聽他這么說,蔣廚子問道:“家住何處?”
裴厭把車上一筐葫蘆瓜提下來,開口道:“小河村。”
蔣廚子點點頭“確實遠了點,在山腳那邊,我年少時貪玩,娘舅家以前是干收東西的,去你們小河村收山貨,我也曾跟著去過一趟。”
他想起什么,停下挑菜的手,看向裴厭說:“這入秋了,你們弄山貨沒?像什么核桃、毛栗子,還有松果榛子,山里可都是好東西,山雞野兔,菌菇藥材,能吃又能賣,要是遇到什么山珍奇貨,一輩子都不愁了。”
裴厭開口道:“前兩天上山撿了些核桃還有毛栗子,松塔子不好撿,菌子干倒是有,野味最近沒去打,蔣大哥,館子里也收這些?”
“你會打野味?”剛才不過是隨口一提,蔣廚子上下打量他幾眼,有點驚奇卻又覺得理所應當,長得這么高,長胳膊長腿的,再加上臉上那條長疤,看著確實不是一般人。
裴厭笑一下,說:“會用彈弓,偶爾能打到一只。”
蔣廚子琢磨了一下,笑道:“這么著,下回你來送菜之前,要是能打到野兔子,我這里收,價錢保管不會壓低。”
“行,我記下了,只要兔子?要是進山碰到野雞的話,館子里收不收?”裴厭問道。
蔣廚子說:“這不入秋了,野兔子肥,稀罕呢,我后院倒是養了幾只活雞,不過你要是打到了野雞,也拿過來我看看,有的人就好山里那一口。”
“成。”裴厭答應道。
蔣廚子看一眼筐子里的豇豆,一邊從手邊的竹筐拿茄子,一邊說:“豇豆給我稱二十斤,葫蘆瓜都是早起現摘的?”
裴厭笑著說:“自然是現摘的。”
“好,這一筐我都要了,算便宜些?”蔣廚子把拿出來的六根紫茄暫時放在板車邊沿。
裴厭很痛快,說:“葫蘆和豇豆市價都是一斤五文,算四文,茄子也少一文。”
菜蔬本就是小本買賣,讓價太多的話根本掙不到什么,蔣廚子也懂。
他在心里稍微一算,一筐葫蘆瓜少說二十來斤,就能少給二十幾文錢,再加上豇豆,要少四十文,這么想著,他咧嘴一笑,心里十分舒坦。
葫蘆瓜和豇豆買的多,是為曬點葫蘆條干子,后頭天冷,想吃點菜只有這個法子。
昨天掌柜的同他吩咐過,后院地方雖不大,曬點館子里自己人吃的菜干子倒還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