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收來的雞蛋鴨蛋,光他們自己的,就有二百雞蛋三十鴨蛋,按四文錢的話,今天能賣九百五十文。
添五十文就是一兩了。
不算還好,一算賬,顧蘭時眼睛都是亮的,咧著嘴傻樂,甚至笑出了聲。
二百個雞蛋,平時賣只有六百文,一下子多了這么多,哪能不高興。
鄉下人賣蛋就是為了補貼家用,少養幾只都能賺一點,他倆養的多,才能在蛋價高的時候當掙錢的大頭。
忽然,想起裴厭放在案臺上的錢袋,他噌一下站起來,幾乎是小跑著進灶房去拿。
錢袋不是很沉,他在手里掂了掂,喜滋滋又回堂屋坐下。
今天早上摘的菜不多,雞蛋也只帶去四十八個,這下好了,他打開錢袋,把里頭的銅板全都倒在桌上,五十文不正好有了?
大黑聽見一陣放肆的笑聲,耳朵動了下,疑惑望向堂屋。
顧蘭時沉浸在賺了一兩的喜悅里,根本沒發現狗在看他。
啪——
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下,拉著空車的毛驢跑得更快。
比起來時路上的謹慎,這會兒可以說徹底放開了跑。
蛋都卸給了來福酒樓,筐子里只剩下三枚不知道怎么碰破的雞蛋,有一個蛋黃都流了出來,但裴厭沒有在意,滿腔熱乎乎的勁不知道往哪里使,一心只想趕回去,和他夫郎一起數錢。
因蛋錢有別人的,結賬時他讓吳廚子碎銀和銅板混著給,顧蘭時交代了,一回村要先給別人把賬結清。
這樣也好,回去后余下的錢都是他倆的,不用另算。
風在耳旁呼呼呼的刮,太陽正盛,照在身上帶著熱意,天湛藍明亮,地面平坦,驢車朝著小河村方向一路奔馳。
沒有貨物壓重量,跑得又比平時快,板車被顛的哐當響。直到進村后,裴厭才拉韁繩讓毛驢慢下來。
驢蹄發出啪嗒啪嗒聲,毛驢也累了,慢悠悠往前走。
路邊有幾個人,關系還算好的,裴厭招呼了一聲,多是長輩,沒看見方紅花坐在祖宅門口跟人說閑話,他就沒有停下。
看見裴虎子背著竹筐拿了鐮刀從裴家出來,裴厭心中熱勁不減,只是眼神淡了許多,從對方身上一掠而過,沒有任何停留。
裴虎子一看見他就像老鼠見了貓,心里發緊,頓在原地不敢走,直到驢車駛過去之后,才擦了擦臉上不知有沒有的冷汗。
裴厭和顧蘭時生意做得好,賺了不少錢,還從村里人手中收雞鴨去賣錢賺差價,這些裴家人都知道,卻誰也不敢去套近乎,住在一個村,即使沒有天天撞見,隔三差五在路上也能遇到。
一家子根本不敢上前,那不是自找苦吃?只當做和裴厭不認識,這樣日子才好過一點。
裴厭沒幾個人會去招惹,而他們又和裴厭不對付,村里有幾個慣常會落井下石的,見裴勝殘了,家里壯丁只裴虎子一個,明里暗里奚落嘲諷,有時候還會欺負他們,也就方云生了兩個兒子,大的已經七八歲,家里有男丁香火,才不至于被欺負太狠。
裴虎子灰溜溜跑了,壓根不敢回頭看。
而另一邊,裴厭到了顧家門口后,先把驢車停在門前,王老嬤坐在門檻上等,一看他回來了,連忙招手喊道:“厭小子。”
裴厭下車,拍拍毛驢脖子,讓它等在這里,自己先往對門去,從懷里掏出錢袋,說道:“老嬤,二十個雞蛋八十文。”
見王老嬤用手支著耳朵努力辨聽,他笑一下,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八”,老人這才意會。
裴厭從錢袋里掏出一把子銅板,直接蹲在地上,當面數給對方。
收雞蛋的時候,顧蘭時就告訴過王老嬤一個雞蛋四文,見裴厭把分給他的錢放在地上,王老嬤連忙蹲下,眼睛緊緊盯著,自己嘴里也念叨。
“七十九、八十。”裴厭把地上那一小堆銅板往老夫郎那邊推了推,用手指點了點,說道:“老嬤,你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