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口大缸費了好大一陣功夫,才從西屋挪出來,輪到兩口只有半人高的大肚甕時,明顯輕松許多,甚至都不用顧蘭時上手,裴厭推著轉著,就把甕挪動了。
“還是照著剛才來,這么下去,你明天還干不干活了。”顧蘭時嘴上這么說,實際是不想他太累,拿了麻繩過來。
裴厭停下,直起腰歇了歇,胸膛起伏著,顯然頗費力氣。
甕里是磨好的糙面,滿滿一甕還沒打動,另一口面少,裝的是更金貴的精細白面。
滿甕即便低矮,因肚子大,里頭很能裝放,一點都不輕,要是再來兩個漢子,還能用麻繩和棍子抬出去。
他看一眼顧蘭時,肩膀那么單薄,不能用這個法子,于是應一聲,接了麻繩捆住面甕,依舊和之前一樣,一個人拽一個人轉,一點點挪出去,把面甕放在糧缸旁邊。
到最后一個大肚甕,裴厭挪開壓在上面的圓石板,開口道:“只有半甕,你歇著,我自己來。”
“行。”顧蘭時擦擦額頭上的汗,他肩膀有點酸,手心被磨紅,不過還好,沒有磨爛。
這一口甕只裝白面,因此只給翁口蓋了沉甸甸的石板蓋子,不像剛才那幾個,口用黃泥封好了,沒法兒取下。
“我把石板先拿走。”他走過去,圓石板挺沉的,不過比起剛才那些要費上老牛勁的,他自己完全搬得動。
取下石板蓋子后,裴厭兩手也有抓的地方,很快就把面甕挪出來,這下西屋徹底收拾出來了,除了一個炕,再沒別的東西。
地面被拖拽出痕跡,有不少土,顧蘭時看一眼西屋大開的門,屁股挨在椅子上沒動,太累了,過會兒再去掃。
再看一眼外面天色,晌午飯點已經過了,他倆為一鼓作氣搬完,還沒吃飯,太陽倒是挺大的,和夜里的寒冷完全不同。
“想吃什么?”顧蘭時喝完一碗熱茶問道。
裴厭想了一下,說:“上回打的醪糟不是還有半罐,燒碗醪糟就好,不用煮稀飯了,炒個春菜,切幾片咸疙瘩。”
“行。”顧蘭時點點頭,這樣做飯確實快。
上回裴厭去鄰村買酒,賣酒的人家也釀醪糟,順便打了一罐,有時太忙等不及稀飯白粥煮好,就煮點醪糟對付,酸甜滋味吃著也很不錯。
下午。
西屋掃過之后,顧蘭時順便把糧缸面甕外壁擦了擦,以后就放在堂屋了,走進走出都能看著,肯定要擦抹干凈,不然來個人,臟兮兮人家會笑話。
他到外面洗抹布,裴厭正往炕洞里塞柴火,又用一根棍子把里頭的柴弄平鋪勻一些,得先試試炕熱不熱,煙囪通不通。
這是別人建的房,西屋炕一直沒用,有幾個年頭了,好在土炕還算結實,沒有塌陷的跡象。
鄉下土墻土地土灶,忙了小半天,無論挪東西還是掃地燒炕,不免會有灰塵飛揚,兩人身上頭上沾了一些。</p>